正文 第37章 緣起緣滅葬魂生(下)(1 / 3)

疑惑之間,我似是聽到了答案。“她是跟皇後爭寵的女人,在你沒有進宮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太子妃將她的故事一語帶過,隨即又冷笑一聲說,“不過她死的時候,倒是跟現在的萬淑寧一般大。”說到這裏,太子妃突然眼睛一亮,眉頭輕輕一抖,身子也不經意地坐直起來,“小順子,去把崔明府大人請來。”

“崔明府……”小順子仔細琢磨了一陣,“哦……奴才這就去。”

我看著小順子匆匆而去的背影,輕輕問太子妃,“崔明府大人是管什麼的?”

太子妃瞥了我一眼說,“崔大人曾經是本朝的第一畫師,隻為宮中正一品以上的嬪妃作畫,當年樊貴妃盛寵在身,崔大人親自執筆為她畫了一幅百米長卷,取名為百豔鳳鳴圖,將樊貴妃的百種美態描繪於紙上。後來樊貴妃死了,這幅長卷也被燒為灰燼了。”

燒為灰燼……我不禁感歎紅顏薄命,曇花一現縱然美麗,卻也是稍縱即逝,連一點回憶的東西都留不下。“樊貴妃也被埋在木園裏嗎?”我在木園呆了十年,從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人物睡在我的腳底下。

太子妃的眼神突然變得幽怨起來,嘴角輕輕彎出一個弧度來說,“連屍骨都沒了,還怎麼埋?”太子妃拉過我的身子,讓我麵對著她,有些不值地說,“看你那惋惜的樣子,難道在木園裏見過的慘劇還不夠多嗎?”

我苦笑一下,一時無語,正好這時小順子回來了,說崔明府在偏殿候見。

“哼,現在他倒是聽話得很,要是放在四年前,本宮哪裏請得動他?”太子妃鄙夷地說。

“這又是為何?”我搞不清這其中的複雜關係。

“長江後浪推前浪,誰還能一輩子坐在這第一畫師的交椅上?”太子妃一甩袖子往偏殿而去。

初見崔明府,他並不如我想象中那般飄逸儒雅,我以為舞文弄墨的人多少會秀氣一些,而崔明府卻皮膚黝黑,臉龐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眼窩深陷,胡須短,頗有一股剛強之氣。我覺得這樣的人,與其執筆作畫,不如持刀舉劍來得匹配。

“素聞崔大人筆墨不離身,不知今日是否也不例外?”剛才禮畢落座,太子妃就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崔明府淡淡一笑說,“回娘娘,所謂筆墨不離身,並非指物,而是指心,縱然柳葉為筆霜雪為墨,臣也可為娘娘作畫。”雖然已經沒有什麼傲氣了,但話語間還能聽出他心中有所堅持。

“五年前本宮請崔大人作畫時崔大人可不是這麼說的。”太子妃拿茶碗蓋子磨著茶碗口,發出的嗞嗞聲響如同鋸子在脖頸上來回拉鋸,“如今本宮還留著崔大人的門生周懷德為本宮畫的一幅小像,說實在的,周懷德的畫技與崔大人相比還是有天壤之別啊,當然了,當時的本宮與現在的本宮相比,那也是差之千裏。”

崔明府聽聞此言趕緊起身下跪,“臣惶恐,臣有罪。臣願意立刻為娘娘作畫。”

“不必了,”太子妃反而提高音量加重語氣,話也說得更加決斷,“本宮自知位份不高,不敢勞請崔大人動筆,崔大人若真想贖罪,就畫一幅樊貴妃的畫像來看看好了。”

“樊……樊貴妃?”崔明府的臉色微微有變,“樊貴妃已經亡故多年……”

啪的一聲,太子妃拍案而起咄咄逼問到,“崔大人不是號稱過目不忘嗎?難道崔大人畫了一幅百豔鳳鳴圖,樊貴妃就真在你麵前擺了一百種姿勢嗎!”

“娘娘……臣不是不會畫,臣是不敢畫……”崔明府跪倒在太子妃麵前,已是畏縮顫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