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上躺著麵色十分憔悴的鎮雲魄,她就想起了在忘憂國那時,自己懷胎未滿就急於齋暗塵的安危,不顧朋來的勸阻執意要先救夫君的一幕。
那時候,姒寒雨比起現在簡直就沒有心智可談,想起自己因為怕帶著女兒有礙於去救齋暗塵。
竟撫著自己的肚子規勸女兒要乖乖出世,不要折騰她,還說齋暗塵今夕不同往日,自己要留足了氣力把他找回來。
甚至嚇唬女兒,說出不然女兒就沒有爹爹了的話,她就後悔不已。
那時的鎮雲魄在自己的腹中雖然已經不小了,可是不下了並不意味著足月,姒寒雨沒想過自己幼稚的話會改變了女兒的一輩子。
就因為她的勸導,鎮雲魄早早地出世與他們全家相見,還過早地掌握預知一切的本領。
若是在尋常百姓家,恐怕像鎮雲魄這樣的不足月的孩子經了姒寒雨那樣的折騰,哪怕不胎死腹中,也定是活不下來的。
九個兒子都不與夫君相類,所以他們是龍就該是跟自己像的,不巧的是自己身子最弱的思思卻像了夫君。
齋暗塵上一世是源帝更是夙淵,他的本體是誰,浩瀚無邊的水,女兒雖也是水,但是小池終究不能與大海相提並論。
他們全家這般精心地嗬護小女兒,也正是因為姒寒雨覺得自己欠女兒太多,女兒的身子經不起大波折、更動不得情。
所以,早早地,在她、夫君與環青樂發現小丫頭有了這個脆弱的征兆以後,環青樂就果斷地將小丫頭的“情髓”抽掉,這事,齋暗塵夫婦沒有異議。
齋暗夜與齋氏的九個兄弟那左一份右一份的重禮,也是因為這個,他們都期待鎮雲魄能永遠不去觸及情事,永享安樂。
鎮雲魄那麼快樂無憂的與家人一起度過了她的前十幾年,就是由於她被抽了那本來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很重要的東西,隻剩下了混混沌沌,隻能感覺清楚親情的一部分。
姒寒雨走近女兒,自己身形有些搖晃尚不在意,她走到女兒的近前,蹲下身撫著女兒的額頭,仰麵看著天上那如洪流的黑。
女兒特別乖,從不與自己哭鬧,就連撒嬌都會撿著自己身子爽朗的時候,這樣的美好,讓姒寒雨很心疼。
身子有些飄渺,姒寒雨定了定神,不讓自己傷心,日子越近,她就越是悲傷不得,她怕齋暗塵察覺,怕他會為了自己孤獨終老。
她這樣小心眼兒的女子,是不會允許自己的夫君叫別人為“娘子”,不願意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兒女叫別人“娘”。
當然,別人她不敢打包票,自己的兒女是一定不會因為自己的逝去就改認她人做娘的。
“姒寒雨!想不到你一直躲在那小丫頭的身上,你可讓我找得好辛苦!”蒼天之上,俎玉俯瞰這地上的姒寒雨,叫囂一般地無視身下的齋氏父子們。
“多少年了,你還是一樣的執著,我有那麼好嗎?”姒寒雨輕拍著身畔的女兒,仿佛成了習慣,女兒一安穩地不動,她就會當她睡著了。
手上哄著女兒睡覺的動作是自然而然的行為,直到俎玉大聲完了,她的動作才停下來。
鎮雲魄小的時候很調皮,常常半夜睡不安穩,所以這便是她們母女之間的習慣。
“哼!好不好,關你什麼事。”俎玉別開目光,半揚起自己的一隻手,她沒打算就此放過齋氏一家的男子。
姒寒雨聞言微愣,轉瞬間卻笑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夫君,是呢!不管自己的事,那是男人之間的事。
所以,姒寒雨不再插話,她看向齋暗塵,齋暗塵依舊不願意理會人似的引領著洪流向天外轉。
歲月的曆練果然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本性,磨圓一個人尖銳的脾氣的,齋暗塵就是一個最好的明例。
姒寒雨欲將女兒與她身邊的男子分開,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女兒抱住人家手臂的動作卻變成二人各不相幹的樣子。
霎時間,天上九龍盤踞形成的天然屏障被俎玉的籌謀猶如洪水奪堤而出一樣的衝垮了,九龍本能的一起飛向母親和妹妹一邊。
意識昏迷的落青峰感召到此時危機似的突然睜開了眼睛,但是那卻不是意識真正的轉醒。
他掛著“攜”的手不足眨眼的功夫與鎮雲魄的右手十指緊扣,二人無需意動,一同升上半空。
鎮雲魄手上的白玉戒指有如羊脂化入她的體內,落青峰手中的攜忽然脫了他的手,撞進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