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遇見衛箏之前,我以為蘇晨楠和朱蜜就是我的全世界了。
我和蘇晨楠小學就同班,而且他媽媽開的書店就在我爸的小雜貨店隔壁,小時候,我們經常端個飯碗蹲在大馬路邊互相炫耀自己媽媽燒的菜。後來,我們學聰明了,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理論實在不切實際,於是選擇偷偷地互換菜色,於是我不用一天光吃雞身上的部位,我可以吃到豬肉。可是蘇晨楠卻沒那麼多好處。因為他挑食,他隻吃蔬菜。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為什麼。比如,我爸為什麼忽然開始好賭,我媽拿著衣服三天兩頭地回娘家後來索性回了另外一個男人的家了。比如,再為什麼蘇晨楠的媽媽忽然關了書店,帶著蘇晨楠改嫁去了。再比如,蘇晨楠告別的時候眼淚夾著鼻涕地揮著小手對我說:“顏顏,我會給你寫信的。”此等形象還未退散時,再見麵,他忽然變成一個一米八零大個,駕著一副黑框眼鏡怎麼看怎麼有氣質,一點都不像當初跟我蹲在馬路邊一起吃灰塵和米飯的小破孩了。還有,他身邊怎麼忽然多了一個超級無敵大美女,笑起來還有兩甜甜酒窩,眼睛眯成狹長一條線,蘇晨楠說,這是他妹妹。
蘇晨楠忽然帶著他的新家人出現了,並且還是個讓女生十分有壓力注定變成襯托和女仆的大美女。
所幸的是,朱蜜不僅漂亮,還是特有親和力。她挽著我的胳膊說,顏顏,我老哥老是說起你來。說你特別可愛。
我特不好意思地說,幾年前他怎麼沒提前告訴我他會有個這麼傾國傾城的妹妹啊!
一句話就能打開局麵,何況我們又沒什麼心結,於是一句投機便勾出千萬句話來,一時間,真是相見恨晚。
而蘇晨楠坐在旁邊,看著我們倆女的嘰嘰喳喳的,他的眼睛眯成狹長一條,他的微笑不知幾時開始,居然有了三分魅惑。
我偷偷地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在我和蘇晨楠“失散”的這段時間裏,我每天在日記裏寫信給蘇晨楠。我曾一度覺得他可能是我年少時期一個自己都莫名其妙的知心哥哥的形象,直到再相遇,蘇晨楠從當初弱弱的需要我保護的小男孩,忽然就長成了一個翩翩美少年。朱蜜往他旁邊一站,小臉大眼,似一對璧人。然後我再往旁邊一站,就顯得像個瓦數極高的電燈泡了。
當然,蘇晨楠和朱蜜反複對我強調,我不是電燈泡,他們隻是兄妹。
我說,好歹也該發生點什麼吧?不是書裏都這麼寫的麼?重組家庭後的倆漂亮小孩從最初的針鋒相對,用還沒成熟的智慧互鬥,忽然哪天就累了,仔細看看對方還真是怎麼看怎麼順眼。於是,就對上了眼。
我假想著朱蜜和蘇晨楠對上眼的時候,心裏怪別扭的。
因為我意識到,我一直喜歡著蘇晨楠。這才導致這麼幾年,我對身邊的男生充滿了免疫力。
而那之後,我的想象變成現實,我的生活也被塞滿了蘇晨楠。朱蜜和我說蘇晨楠這個蘇晨楠那個,回到座位上我的花癡同桌也會跟我八卦蘇晨楠東蘇晨楠西。
帶著點私心,我樂此不疲。
這樣,直到遇見衛箏。
第一次見他,是他和他老爸來我們家。我爸在我媽沒回來那年起發憤圖強地賺錢,終於把他的小雜貨店搞大了規模,這次他準備搞個連鎖超市的名分。而衛箏的老爹,正是某局的高層。用我爹的話來說,要批下這門生意來,還得摸著門道。
所以,他挑了個好日子,要請衛副局吃個小飯。本來這事跟我毫無關係。可是,我爹硬是拖著我不放,一定要我一塊跟著吃這頓飯。
麵對對麵的衛箏,我忽然意識到,我爹為毛要我來吃這頓飯了。心裏又可氣又可笑,蒼天啊大地啊。首先我感慨了一番,這個衛公子長得還真養眼啊。其次,我在感慨我爹的智商和審美觀,我長成這樣,莫非能幫他施用美人計引誘到貴公子嗎?或者,其實我爹想讓我引誘的人,其實是衛箏他爹?
總之我在飯桌上局促不安,一會兒摸手機,一會兒拿眼斜著我爹。
要說,今天可是朱蜜大小姐的生日啊,蘇晨楠發來短信說,我妹說了,顏顏你要是不來,從此她跟你一刀兩斷,絕不藕斷絲連。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可是根本甭想在我爹和衛局長之間插上話,但我意識到,我要是敢在飯間離席,我回去一定會挨滿清十大酷刑的。
一抬眼,便看到衛箏看著我,微微地傾城一笑。
我說過,蘇晨楠是我的審美標準,但不得不承認衛箏這一笑,頓時讓我立馬又樹了一個新標準。哦,我的身邊還是有除了蘇晨楠之外的美少年的。
雖說食色性也,但美貌顯然不能平複我的焦慮。衛箏似乎看出端倪,他忽然伸了個懶腰,對他爹地說,爸,我吃飽了,我和顏顏一起四周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