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很久之前,久到讓我都快忘記是什麼時候的記憶和畫麵,可當時心間那彌久的觸動卻是那麼的清晰。
對於靳戈月,從來的感覺隻有兩個字——矛盾。
譬如當下,前一秒我還在猜測他是否為了我期瞞了呂康我還活著的事實,可下一秒,他卻儼然又成了對立麵出現在我麵前。
“你們是什麼人!快放開我!”雪芷被中間的魁梧黑衣人扛在肩頭,一雙杏眼微微怒睜:“看到沒!我師叔已經追來了,他會分神術,一個打你們幾十個!不想受打就放了我!”
“閉嘴!”那魁梧大漢露在麵巾外麵的細眼一眯,不甚耐煩地蹙了蹙眉。
此刻我終於明白了從雪芷喊救命開始就不尋常不合理的地方——如果是望仙宗出的計策,想借此誘走冥宣,依紫商師祖的自傲,絕無可能在設了禁製的宗門內開始,因為在無極宗玄花穀麵前,顯露出宗門禁製竟被幾個外人破了這個事實,無疑是自打耳光的一件事。
其實歸根而說,冥宣的生死還沒有宗門麵子來得重要。
越是亙古的門派,越是以門派的麵子和地位尤為看重,即便是千萬年來才誕生而出的一個修仙天才,可在宗門麵子的問題上,一樣是沒有轉寰的餘地。一個明揚修真界的修士,可以為宗門添光,可卻不能為了一個人的名譽,而讓整個宗門為他犧牲和陪葬。
這個道理——五宗之首的望仙宗更加不會例外。
二來,讓我覺得奇怪的地方便是,如果真是有人要擄走雪芷,讓她噤聲或是昏迷,不是更方便嗎?為什麼還由著她在那裏大呼小叫,明明那男子的表情已經是如此的厭煩,可依舊沒有出手。
這不是很不合理嗎?
唯一能讓我想到的理由,隻有引誘這個目的。引誘了眾人的目光,同時也逼得冥宣在眾目睽睽之下使用分身術。
這倒是讓我覺得,這像是某人故意演得一出戲,隻為驗證他方才的理論是否正確。
我斜眼朝呂康望去,他正掛著得逞的笑意望著淩空的眾人。這讓我不由的有些惱怒和氣憤,也不知是因為冥宣被逼至了這樣的境地,還是因為這樣一件違背正理的事情,靳戈月居然還參合在其中。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絕不能讓冥宣再出手了!如果他當真用分出的十份靈識將眾人打倒,那殺人的名號他會更加坐實!
而最讓我覺得奇怪的——
我望著冥宣那道筆挺如劍的身影,拂去心中隱隱劃過的不安。
今天的他,是我從沒見過的衝動。
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冥宣喚下來,而不是讓他在衝動的情況下入了呂康的圈套。
即便麵色如常,可我的思緒開始飛快的轉了起來。看著冥宣渾身的光芒大盛,我越發著急,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我匆忙對對麵的紫商師祖傳音過去,再用靈氣加密了這道傳音,將自己的計劃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紫商師祖。
因為這場戲,我需要他的配合。
那邊久久沒有回音,就在我絞動衣角,快要按耐不住的時候,紫商師祖的傳音才堪堪傳回來,嚴肅且沉重:“你若真可以保全冥宣和望仙宗的名聲,我自會配合,隻不過日後你被驅逐出望仙宗,乃至被眾派追殺,都一概與我門無關。”他頓了頓:“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不得後悔。”
我微微挽起苦笑,伸手入懷,再一次摩挲了一遍那隻冥宣留給我的傳音竹管,伴隨著越捏越緊的力道,我回道:“不悔……絕不後悔。”
因為這樣為冥宣付出,從來都是一件值得的事。
有了紫商師祖的保證,我心下略安,然後深吸口氣,靈力大盛,拔起而起,朝著半空中的冥宣方向飛去。
我釋放靈力,將靈氣提升到極點,凜冽的風刀自我的兩邊斜灌入大地,將地下那群弟子的腳邊劃開一道道的裂縫,驚呼聲和呼救聲綿延起伏,一時間巨大的威壓侵襲在正片望仙宗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