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武青瓊那性子——
她可是要跟蕭昀過上一輩子的,蕭昀現在這樣的態度對她,她能就這樣釋懷了?
怎麼可能?
隻怕是得著急上火,耿耿於懷的才對。
別人被打擊了,覺得丟臉可能還會心灰意冷,可武青瓊——
她壓根就不是那樣的人。
武曇斟酌著又問:“那最近這段時間,她有過什麼或者……做過什麼是你覺得反常的嗎?”
那嬤嬤本就是老夫人派來看著武青瓊的,故而對武曇的問話十分盡心,又很是認真的回想了一下,就很是迷茫的搖頭:“沒有啊,就是性子安靜了些,不怎麼愛話了,時常一個人發呆。”
如果武青瓊是這幾年裏慢慢的性格轉變,那還能解釋成她是年歲漸長,逐漸懂事了。
甚至於,哪怕是她跟蕭昀衝突了之後,立刻就變了性情,那也可以勉強解釋成她受了刺激,突然就想開了……
可是現在這個情況,確實詭異啊。
武曇是不擔心這嬤嬤會故意隱瞞不跟她實話的,見實在問不出什麼了,就也不再繼續追問了,隻就笑道:“那就辛苦嬤嬤幫我看著琪哥兒吧,他一般睡大半個時辰就能醒,我今起得早,也去外間的榻上眯會兒。”
“好。”那嬤嬤笑道,看著床上睡得臉兒紅撲頗琪哥兒,也是心生歡喜,感慨道:“少爺轉眼就這麼大了,等過了年去侯爺就也要完婚了吧?回頭等新夫人再給侯爺添幾個子嗣,府裏就更熱鬧了。”
“嗯!”提起她大哥的婚事,武曇也是由衷的高興,“到時候讓三妹妹帶著你們都回府裏去喝喜酒。”
“那感情好。”
又了兩句話,武曇就給站在她身後的青瓷使了個眼色,帶著她去了外間。
那嬤嬤倚在床邊,守著琪哥兒,也不再分心。
武曇將青瓷拉到外間,吩咐她:“琪哥兒出來的時候沒給他帶披風,這會兒雖然還好,等晚上就不行了,你回府一趟,給他取了來。”
林彥瑤是個細心的人,兒子出門的時候沒添衣裳,晚點她過來的時候肯定會給帶的。
其實如果隻是為了拿衣裳,根本就用不著青瓷特意回去跑一趟。
青瓷立刻有所領會,眸光微微一閃。
果然——
緊跟著武曇就壓低了聲音道:“把藍釉也帶來。”
青瓷微微一愣,十分意外。
武曇拿眼角的餘光掃了眼裏麵,見那嬤嬤已經眯了眼,沒再注意這邊,就又多了一句:“今晚我們留在宮裏。”
這個武青瓊,特別的不著調,她是真的不能放心。
“呃……”青瓷微微倒抽一口涼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最終卻沒有把話出口,隻順從的點了頭:“是!”
這皇宮可是個是非之所,明知道那皇帝對自家主子居心不良……
雖武曇是他的大姨姐和未來的嬸嬸,有這兩重名分在上頭壓著,那皇帝還不至於完全不要臉麵做出出格的事來,可是呀——
聽武曇今晚要宿在宮裏,青瓷心裏本能的就一陣膈應。
青瓷離開之後,武曇就脫了外衫和外裙,裹著外間榻上的薄被打起盹來。
宮裏不比別處,雖然命婦和受邀的女眷們入宮是準許帶著貼身侍婢的,但一般情況下就隻準帶一個。
林彥瑤因為不放心兒子,就沒能等到傍晚,下午武曇和琪哥兒剛睡醒她和武青鈺就先來了,把身邊跟著的婢女從常思換成了藍釉。
“娘!”琪哥兒剛洗完臉,收拾好,看見他們夫妻推門進來,直接就炮仗一樣的衝了過去。
林彥瑤大著肚子,可不敢給他隨便衝撞。
於是趕在他撲上去之前,武青鈺已經一抬手,兩根手指抵住他額頭,直接把他攔住了。
琪哥兒張著一雙胳膊,很滑稽的使勁往前蹭又蹭不動。
武青鈺這才上前一步,一彎身將他撈起來,往腋下一夾,就著他的屁股先給了兩下:“兔崽子,以後再亂跑試試。”
他打得挺用勁兒的。
琪哥兒當時眼裏就湧上兩泡淚,隻不過卻是可憐巴巴的皺著鼻子沒哭出來。
武曇看在眼裏,終於明白這琪哥兒為什麼之前從睡榻上滾下來都還沒事兒似的了……
這分明就是被打習慣了麼,相形之下,磕一下的痛算什麼?
武曇倒是沒覺得怎樣,可陪著琪哥兒的那嬤嬤直接看不下去,衝上前來從武青鈺手裏把孩子搶了過去,驚恐道:“二爺,少爺這才多大,您手下輕點兒。”
大概是因為有人求情了,本來還沒覺得怎麼委屈的琪哥兒突然就抽搭著吸了下鼻子,眼淚正待要往下落,就看他爹眉毛一豎,橫了他一眼,他立刻就扁扁嘴,又不吭聲了,乖得跟隻貓兒似的。
林彥瑤似乎也是習以為常了,雖然兒子挨打的時候她麵上略露出幾分不忍,這時候也是歎息著上前,拿帕子給兒子按了按眼角蓄著的淚,也是低聲的嗔道:“以後可不準再頑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