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數十步,迷霧漸漸散去,撲鼻的腥臭傳來,赤原趕緊捂住了鼻孔。此時呈現在大家麵前的,是一條四處飄散著屍骨、混合著殷紅的鮮血、渾濁腥臭、巨浪滔天的河,一到這河邊,所有魂囚也都驚醒過來,看得目瞪口呆。
進入冥界以來,最恐怖,最令人膽寒的地方,也就要數這裏。血黃色的河水裏,時不時飄來的半個頭顱、斷臂殘肢,讓人幾欲作嘔。
蘇雅早就看過很多次,倒沒什麼反應,隻是苦了禹虹,當看清河裏的東西之後,她“哇!”的一聲,便大吐特吐。
赤原趕緊扶她,為她找水漱口,又扶著她原地坐了好一陣,這才好些。
禹虹漸漸適應了這慘烈環境,告訴赤原沒事,赤原這才來到河邊,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就是忘川河吧?”
“對,也有人把它叫做三途河、葬頭河,河中時有鬼怪,食人亡魂。古有詩雲:
二七亡人渡奈河,千群萬隊涉江波;
引路牛頭肩挾棒,催行馬頭腰擎叉;
苦牛食牛牛頭來,乘馬苦馬馬頭多;
無衣寒苦逼自身,翁鬼惡眼出利牙。
此詩所寫正是古時亡魂渡河的情景。”白宇望著寬闊的河麵,向赤原介紹著。這三途河,也讓他想起自己九百年前剛做走無常時,初次來到這裏的情形,那一次,他差點被河中的惡鬼吃掉。
赤原有些不明白,這古詩之中明明講到押送亡魂的人是牛頭和馬麵,可是現在,卻成了一縣城隍和自己這種走無常,難道古人是瞎編的?
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白宇,白宇哈哈笑道:“你這可就不懂了,此詩乃古人之作,所記當然是古時之事,掐指算來,應該有幾千年了吧。”
“押送亡魂事既然讓我們來做了,那牛頭和馬麵去哪兒了?”赤原追問。
白宇搖著頭道:“他們二位,現在已經位列冥府十大元帥,駐守城池去了。”
“十大元帥?”赤原剛問到一半,隻聽見河的上遊突然水聲大作,伴隨著野獸的咆哮和人的慘叫,由遠及近。
白宇大驚失色,大吼一聲:“食魂妖獸來啦,大家快蹲下來,屏住呼吸,不許出聲,否則我可救不了你們!”
近百人的魂囚隊伍,竟像經過訓練一般應聲蹲下。
水聲越來越大,河中掀起的浪頭也越來越高,漸漸地,一個巨大的身影在河中時起時伏的顯現出來,赤原離河岸不遠,因而看得一清二楚,隻見這妖獸高達數丈,形似蛇頭的碩大頭顱上,一雙眼睛綠幽幽地放著青光,凹凸不平的醜陋鼻梁下,一張大嘴露出數排尖利的獠牙,那牙縫之間,還有不少人體殘骸,讓人觸目驚心。
等到妖獸過去,白宇才示意大繼續趕路。
赤原很不明白,追了上來,“這妖獸很厲害嗎?難道師伯你也打不過?”
白宇一邊順著三途河往上走,一邊解釋:“此獸名為‘修蛇’,是三途河中偶爾出現的妖獸,修為深不可測,一身皮囊刀劍不入,堅硬異常。因為它隻食河中的魂獸和近岸的亡魂,不會跑到陸地上來,因而沒有人去找它麻煩,也沒人敢去找它麻煩。”
“前麵就是奈何橋,大家快走,到了那裏就安全了。”白宇一聲令下,魂囚隊伍加快了前進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