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兒,和離吧。母親養你一輩子,再也不逼你。”半響,樓蘭夫人才收拾好情緒,溫和的對樓沁說道,這一刻她終於覺得悔悟了,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己不心疼,別人又怎樣如珠如寶的待她呢。
“母親在說笑嗎?即使我願意和離,張義又願意嗎?萬一她休了女兒,母親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受人恥笑?母親,你可是從來都不喜歡被人恥笑的。”樓沁似笑非笑的回擊著,樓蘭夫人遲來的悔意一絲一毫都捍衛不動她那顆已經堅如磐石的心。樓蘭夫人還想再說些什麼來挽回女兒,可樓沁已經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今日我踏出這個門,就不在是樓家的女兒,我的所作所為跟樓家將再無任何關係,謝謝母親多年的養育之恩,樓沁最後給母親磕幾個頭吧。”女兒一字一句決絕的話語透過珠簾傳到樓蘭夫人的耳朵裏,隱隱看見珠簾外端跪的人影,瘦瘦弱弱,仿佛看到十幾年前那個一團孩子氣的女兒軟軟糯糯的喊自己娘親時的撒嬌模樣。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門簾外消失的身影將樓蘭夫人的心口撕了一個大洞,呼呼的灌著冷風。
次日樓蘭夫人便收到了樓沁送回來的斷義書,上麵加蓋了公文章,全都是過了明路,以後朝中所有人都知道樓沁與樓府與她再無關聯,樓蘭夫人冷靜的收了斷義書,卻依舊病倒了,再聽到傳回的消息時,樓沁已經被推到市集斬首,因為她殺了朝中重臣張義。聽到小廝回稟的消息時,樓蘭夫人甚至有一霎那不敢相信,那個柔柔弱弱心思善良的女兒怎麼可能殺的了身懷武功的張義,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小廝從市集口撕回來的文書,喉頭一甜,嘔出一口鮮血,眼一黑就暈了過去。再次悠悠轉醒時,已是夜幕,她掙紮著從床上坐起,找人傳來了上午來稟告的小廝。
“小姐現在在哪裏。”樓蘭夫人端坐在桌前,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小姐,小姐現在還在市集,公文上說了,要曬屍三日,以示警醒。”
“快去,快去,快去備車。”樓蘭夫人驚慌的站起,心中痛成一片。她要去把女兒迎回來,讓她好生安息。夜幕降下,市集處已是空無一人,這種地方雖然在鬧市,夜一落卻是沒人隨意來,生怕會占了晦氣。斬首台上依稀可以看見跪著一具捆綁好的屍體,樓蘭夫人擦了一把眼淚,尖叫一聲,人已是朝著斬首台跑了去。
斬了頭的樓沁渾身已經生硬,仍舊保持著砍頭前的姿勢,樓蘭夫人抱著她痛哭起來,這些年對女兒的愧疚讓她恨不得立即隨了女兒去,可她現在不是一人,她身後還有一個家族靠她支撐。
“沁兒,母親錯了,母親真的錯了。”樓蘭夫人語無倫次絮絮叨叨說著,一邊解下大氅將樓沁裹起,一邊朝著身側的小廝吩咐道“去,將桅杆上小姐的頭好好取下。”斬首台旁是一根高高聳起的桅杆,是來掛示眾之人的頭顱的。
“沁兒,你別怕,母親帶你回家,母親會把你葬在你父親身邊,他永遠都會保護你的。”抱著女兒瘦成一團沒有幾分重量的屍身,樓蘭夫人的淚怎麼也忍不住,女兒的臉上為什麼是笑著的,笑的那麼坦然,仿佛一切從此可以結束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