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時節,華夏國的東北白雪蒼蒼,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
這裏的風很大,在有雪的時候尤是。但在這森林之中又顯得安靜了許多,也許是因為有這麼一群顯得有些笨拙的樹木吧。
是的,在這最冷的時節裏,萬物都悄悄地躲了起來,唯有這樣的一群木頭頂著白冠佇立在天地之間。
然而,在萬物俱籟的森林深部,竟有一個麵容英俊,有棱角;身著黑色皮衣,穿著十分單薄的青年靠坐在雪地上,身後是一顆古老而粗壯的大樹。
他的臉色並不好看,和周圍的冰雪一樣的慘白。額頭上還布著層層細汗。每年這個時候都是他最虛弱的時候。而即使如此,從他的眉眼之間,卻看不到一絲地痛苦。流露著的反倒是一種安穩,其中還夾雜著幾分不羈。嘴角微微勾著,自然地就像是久不住人得老宅上窗口總是布著青色的藤蔓一樣,仿佛年年月月都這樣的永恒的彎著。配上他手中的那一葫蘆酒,覺得整個人,整個天地都是對的,都是恰到好處的。
他的麵前有一處微微隆起的土包,風雪將他修飾成銀色。上麵豎著一塊石碑,石碑上頂部累積著這個冬天下過的雪,有半尺厚。這樣一頂白色桂冠讓它在風雪之間更加得莊嚴。
石碑上麵清晰地刻著——“愛劍——煉心之墓。”“好友淩雲立”。
是了,這麵色不大健康但氣質很灑脫的年輕人便是淩雲。隻是這名字無論對於自己還是對於此時此刻的世界來說,顯得都有些陌生。時間可以讓人老去,也可以不斷地對逝去的一切進行無情的碾壓。但所有應該知道的人都知道,那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名字。
而對於現在正閉眼盤坐在地上的青年人來說,他有了一個新的名字——無劍先生。
常人都知道世間這十年出了一個不得了的強者,他形影無蹤,劍氣淩人。而手中卻沒有一把劍。隻有極少的幾人知道,無劍先生並不無劍。他的劍就在這漫天的冰雪之下。
這是他被撿到的地方,而今天也是他的生日。他將十年前的一切封藏在代表他新生的地方。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過來陪老友喝喝酒,之後安靜地不說話。
就在這時,淩雲的眉毛突然皺了起來。他雖然此時的實力十不存一,但這世間論感知力的話,依舊沒有幾人可以超得過他。他的劍,是煉心。劍心通透,可納星辰。何況是俗世間的雜音。
他感覺到在自己的西北方有兩個實力尚可的角色,正朝著他的方向走來。不知是早有預謀,還是一場巧合。這若擱在平時,無劍先生會坦蕩蕩地盤坐在此地飲酒,可這是他最虛弱的時候。他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積雪。向著那兩個武者的方向輕盈地走去。
他的腳步極輕,極穩。在這從未有人踐踏過的雪地上,竟隻留下了淺淺的腳印,風一過,了無痕跡。若是有精通於此道的師傅在此,一定會跪在地上,跟自己的祖師爺痛快的大哭一場。這境界已經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踏雪無痕。
淩雲控製著自己的氣息。他是這方麵的好手,年輕的時候依靠這個本事殺了很多的人。終於,他看到了那兩個武者的模樣。那模樣並不陌生,正是一副日本武士的裝扮。但淩雲很清楚他們並不是普通人,因為在見得了人的世界裏,並不會有如此實力的武士。當然了,也不會有正在觀察他們的無劍先生。
淩雲很清楚他們的底細。如此實力的日本人,隻有可能是山口組的人。
山口組,黑暗世界的三大巨頭之一。
“鬆下君,做掉殘生閣的一個堂主可並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啊。”其中一個麵相嚴謹的武士開口說道。
被稱作鬆下君麵帶著笑意,聽到了身旁這個人的擔憂後笑意更盛了。
“你不必擔心,我做足了萬全的準備。明日那王天縱會和這的書記在雪都吃飯,你知道的,殘生閣財路便是在這些的狗官上。我隻需在他的杯子裏做些文章,便可以悄無聲息取而代之。殘生閣他們那幫支那豬定不會想到我們山口組已經滲透到他的骨頭裏了。”說完這些話,鬆下似乎覺得十分的興奮,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似乎會傳染。另一位尚不知道姓名的先生也隨之大笑起來,笑聲響徹森林。
淩雲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這笑聲落在他的耳朵中,怎麼聽怎麼猥瑣。
同時也很快地冷靜下來。不僅僅是因為他此時若想正麵對上這二人,是毫無勝算。也因為那三個字,——殘生閣。
那是他混跡了十八年的地方。
十八年前,他說他殺了太多的人,殺夠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要離開這個同樣列為黑暗世界三大巨頭的龐然大物,也同時很清楚地明白,淩雲是百年一遇的奇才,擁有著無限的未來。但天才在自己的手中才是天才。殘生閣的所有人都不會同意讓這樣一個強大的角色有任何別的可能性,寧可除掉也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