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慕華鎣的詢問,樓青玉在良久思索之後,終是沒有選擇,將那位性子裏透著和藹的老人,出`賣給慕華鎣。
但是,她也沒有完全駁了慕華鎣,隻是掩藏少許的事實,告訴了慕華鎣一件必須知道的事情:
“慕公子,那個人的背後,有過大的權勢在掌控全局,你,最好莫要深究下去。”
慕華鎣鳳眸一眯,凝起一縷冰冷深遂的幽光,淡淡的挑起唇畔,笑意漸涼:
“是麼?過大的權勢?天下之大,除卻南北雙城之主,還能有誰,能令你如此斷下結論?”
樓青玉握著手中的一杯暖茶,感覺著杯麵上逐漸散發的冷意,不再答語。
她能說給慕華鎣聽的警`告,已經盡力了,不能說給慕華鎣聽的事情,她亦不想去招惹麻煩。
在這個世界上,失去親人,失去父母的她,沒有什麼,比享受一份從死亡手裏偷來的安靜,更為重要。
... ...
樓紅玉在帆船上,一直坐到天邊的夕陽落下,最後一縷霞光隱沒在漠河的水麵上,方站起身,拍拍衣衫上沾到的塵灰,抱著她的小板凳走進船倉。
她順著茶香飄蕩的排屋走過去,帶著一身的酒味,出現在樓青玉的麵前,大大的眼睛裏,醉意如絲,透出隱隱的嬌媚水色。
慕華鎣起身,把榻前的地方讓給樓紅玉,端著茶壺替樓紅玉倒滿一杯,而後優雅的走出屋子,留下屋內的兩個人獨處。
樓紅玉抱著她的小板凳坐在樓青玉的榻前,酒意微薰,櫻紅的唇色,浸開一抹豔紅的血色,說道:
“姐,酒很好喝啊。甜甜的。比在宅子裏喝的藥,好喝多了。”
樓青玉起身下榻,把微醉的樓紅玉扶到床榻上,蓋好被子。
一雙清冷的眸色裏,晃動著淡淡的擔憂,如酒入喉,雖然甘甜,卻難掩心愁。
... ...
漠河水岸的夜晚,一輪圓月映照當空,柳絮紛飛,飄蕩在寧靜如絲的水麵上,似點點白月的銀華,順著水波盈盈流淌。
遠處的河岸上,一棧棧小舟隨著流水稀稀過往。
豪華的樓船畫坊上,歌女手彈琵琶,坐在酒客中央,淺眉低唱,妙手彈起一曲流暢的音律,華調悠揚,婉轉如吟。
輕飄飄的,漫過畫坊,遊蕩在整個漠河由西流至東西的漠河水畔上。
柳君行命黑瓴將船停在一處不太引人注目的巷口,放下船錨,稍作歇息。
水衣備好晚膳,分別送至每個人的房間,是臨近漠河,最為多見的紅燒魚宴。
柳君行拿起筷箸,隨意撥了兩下‘色、香、味’俱全的魚膳,胃口缺缺的一撣玉指,兩根竹筷啪啪的掉在瓷盤邊上。
水衣伺候在旁,恭敬的問道:“爺,飯菜不合胃口?要不要我去重做一份?”
柳君行蹙著眉梢,身形往椅背上一靠,褐色的眸光透著支開的小閣,漠然向外望去,一縷話音,輕散如豆:
“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你的手藝問題,是本湖主,被隔河岸邊,那女子的琵琶曲,給唱的心神不寧了。
美人不在身旁,縱有佳釀珍饈,也難以品出個中滋味。”
“呃...爺的意思是?”
水衣猜出柳君行的心思,大概又是被鄰屋那位樓姑娘給逮走了。
她為難的看了柳君行一眼,向柳君行拂了拂身,道:“水衣這就去辦!”
... ...
船廊裏,樓青玉站在柳君行的屋門處,止步不前。
樓青玉聽到水衣在排屋裏回給柳君行的話,淡然轉身,一襲碧青色的身影,趕在水衣走出排屋之前,迅速的避進屋子裏。
水衣隱約看到眼前碧影一閃,船廊裏霎時飄來一陣散著淡淡香氣的風絲,當下了然的走回排屋,向柳君行小聲的稟道:
“爺放心,您的美人,一會兒就會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