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混著血絲的淚滴落在樓青玉緊緊閉合的濃密眼睫上,樓青玉似是受到某種無形中的力量驅使,她緩緩睜開眼眸,斷斷續續的說道:
“冷孤雲,是你說‘愛一個人,很難。但是,毀掉一個人,卻很容易。如果注定無法相愛,不妨就在彼此的心裏一世相恨,可好?’如今,你是真正做到了,而我...卻是輸了!”
“不!不!你沒輸!失去了你,我才是最大的輸家!”一滴又一滴的血淚啪嗒啪嗒落下,冷孤雲墨色的眼眸裏竟然流出鮮紅的血色。
樓青玉戚戚勾唇,淡笑:
“冷孤雲,或許你我都沒有贏,全都輸給了相遇不相知的命運。其實你說的沒錯,毀一個人很容易,隻需毀掉她的信仰就好。
紅玉是我的信仰,而我卻是你的信仰。
所以,我不會浪費自己一生的光陰在恨你這件根本不值得的事情上。因為我可以先毀了...我自己!讓你輸得...一敗塗地!
冷孤雲,相同的話容我再說一次罷,你我之間所有的冤孽‘從相遇到相恨’至此、全部、結束!唔!”
一口血光順著割破的喉嚨徹底崩發,樓青玉用盡體內最後一絲內力強迫身體裏的血液迅速流光。
她,靜靜的倚在冷孤雲的懷裏,墨黑的濃睫輕輕顫動,慢慢的...逐漸閉合!
“啊!!!”
砰!
半是真實的新婚夜裏,冷孤雲在一鸞紅紗帳外看到心愛的女人死在他的懷中,以及他擁著心愛女人倒在血泊裏直至冰涼的一幕!
這樣的過往,是真?是假?
還是已經走過的人生,因由機緣巧合...重新再為生人了一次?
... ...
清晨,霧濃!
昨夜飄了一層絨絨的雪花落在枯眠的冬樹上,尤似早春裏新開的枝芽。
時至年關已過,自冷孤雲成親之日起,已往後推算整整兩個月,為:大周朝乾德曆五拾年,帝,乾安,一拾四(14)年,二月初旬。
冷孤雲披著一身潔白的狐裘大麾坐在細雪紛繁的庭院裏,他淡然抬眸看著自天降落的碎雪,抿唇淡笑。
在他的麵前,一張落雪的石桌,三張落雪的石椅,一壺泛著熱氣的清茶,三隻倒扣過去的玉瓷杯,還有一封未曾拆開來看的書信,信封上的署名:柳樓氏.青玉。
畫廂拿著一枝絨毛撣子走過來,輕輕拂落冷孤雲身上沾染的白雪,欣然說道:“爺今兒心情是好了,信還未看,就先笑了?”
“嗯。”
冷孤雲淡淡應著,卻是從麾下伸出手袖拿起信封拆開來看,唇邊漾開的笑容越發的大了。
畫廂好奇的把小臉湊過來偷偷瞧著,“爺,姑娘在信裏可是說些什麼令您高興的事情了?”
冷孤雲看罷書信直接在手中溶成紙粉,他垂眸看著腰間配帶的一枚香囊,淡淡說道:“姑娘有孕了,據說...是個女孩!”
“啊?女、女孩?”
啪!
畫廂手中的絨毛撣子陡然落地,為什麼她看著自家爺的笑容那麼詭異?
... ...
大周朝乾德曆四拾九年,帝,乾安,一拾三(13)年,十二月末旬。
樓青玉在成親禮上趁亂逃走,她將樓紅玉交托與莫顏和九夜保護,便獨自一人引開冷孤雲派來的金牌刺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