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1 / 3)

儒略曆1213年,初春。

孟菲斯私立魔法學院,坐落於奧地利公國的南部省份利恩茨與施蒂利亞公國的交界處,除了占地龐大外,曆史悠久,實力雄厚,使得它的地位在奧地利公國中舉足輕重。

魔法是學院永恒的主題。

自從魔法知識在一千多年來被那些大師們係統梳理後,魔法已經變成了一門可以被參透被學習的藝術而逐漸普及。人們已經普遍接受了魔法的存在,而不會象幾百年前那樣認為,魔法隻是怪物之間戰鬥的武器。當然,這種“普及”是針對數百年前相對而言的,魔法師的數量依然隻能用鳳毛麟角來形容。畢竟這種能毀天滅地的力量被大多數人掌握,這種情況是難以想象的。

學院周圍由一圈帶著低級魔法防禦的城牆圍成,如同屹立在潘諾尼亞低地平原上一座小型城市,但它也並不完全是封閉式的,一小片綠色的山林構成了它的後山。

此刻,一個削瘦的身影正靜靜地躺在後山的樹林中,

他仰著脖子直直望著樹頂發呆。春天已經悄悄籠罩這株翠綠的楓香,微微有些刺眼的陽光透過綠色的葉掌,在地上留下了隨風閃動的光斑。

他歎了口氣,從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張褶皺的信紙,舉到眼前,遮住了半個天空。

這是卡瑟利在魔法學院的第三年,他今年才剛滿17歲,他的父親索蒙斯伯爵是奧地利公國的一位下級世襲貴族,領地被封在公國南部利恩茨行省的布萊克。那是一個人口不足8萬人的貧窮小郡,也是自己的出生之地,雖然自己從12歲起就很少待在那裏了。

四天前父親的來信告訴自己家族的領地布萊克郡內又一次爆發了賤民暴動,這本是平常的事,可是這一次的暴動的規模卻出乎意料的大,在鎮壓暴動的衝突中父親受了重傷。數千暴民在領地中洗劫了一番後在轉移進入鄰郡維拉赫郡的途中中了維拉赫守軍的埋伏,已經全軍覆沒了。躺在病床上的老索蒙斯聽到暴民走了之後本已鬆了一口氣,誰知維拉赫郡在剿滅暴民後並未撤掉兩郡交界的守軍,反而有增兵的趨勢。兩郡的關係不睦由來已久,在如今這個亂世,乘著對手虛弱遽然發難也屬平常。無奈的是自己的家族在經過暴動之後,缺兵又缺錢,家族的覆滅危在旦夕。因此父親急信寄來要自己快回去。

卡瑟利想著想著不由得又歎了一口氣。

9年前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腓特烈二世在征討倫巴底地區的戰鬥中陣亡,隨即帝國陷入了內戰,幾乎所有屬國都被卷入這場旋渦中,而作為帝國屬國之一的奧地利公國也不例外,以至於帝國的皇位旁落無人始終空懸著。

在內戰中慘敗於另一帝國屬國波西米亞王國後,東麵的獸人帝國乘虛而入,奧地利伯爵戰死,巴奔堡家族絕嗣,標誌著公國實質上的終結,而現在諾大的奧地利公國已經四分五裂。北方的四個行省被波西米亞王國並吞了,剩餘南方的五個行省則被各個軍閥牢牢占住。除了東麵的首都維也納還控製在名義上的政府軍手裏,各個行省早已成為了領主們的私人財產。在這近十年裏各方勢力為了擴大實力,相互間兵戎相見。無數的貴族家族在一夜間除名,又有無數的豪族相繼崛起。

帝國的貧民早已在內戰中吃盡了苦頭,隨後的混戰更使的公國國力衰弱。大片的農田荒廢,路上的屍骨隨處可見。相反,人類的災難卻使的領地內的半獸人、地精以及其他低級魔獸大肆繁衍。於是各地領主在窺視他人領土的時候不免要分出相當一部分精力來對付這些低等種族。

大約在半個月前,卡瑟利就讀的孟菲斯魔法學院附近有人發現了大量卓爾精靈的蹤跡。對於半獸人或是地精什麼的,人們也許會輕而視之。但是卓爾精靈的潛在入侵絕不是一件小事。在伊利布大陸遭到卓爾精靈入侵以致滅國的大小公國伯國可不是隻有一兩個。孟菲斯魔法學院直屬的一支步兵團立即被調來守住了城門。

孟菲斯城的大門關上了。任何人不準出也不準進,直到確認沒有危險為止。

這一關就是半個多月了,在這四天裏卡瑟利幾次試圖乘著夜色攀爬城牆出城,可惜的是都失敗了,畢竟由學院的大師出麵協助鎮守的城門,一個學徒是不可能成功潛行的。

“實在不能再等了!“卡瑟利下定決心站了起來,“大門走不了,看來隻能從後山的樹林出城了。”

卡瑟利稍稍收拾了一下他那少得可憐的行李,脫去學徒袍換上一件連帶風帽的黑色粗布長袍,抬頭認準了方向便一頭走進了林子的深處。

每個學院都會有屬於它的各種各樣的詭異傳說,孟菲斯魔法學院也不例外,這片不知名的小樹林就是孟菲斯學員們傳言的源頭,有傳說後山這片小樹林中至今封印著遠古的魔力,那些好奇想要揭開迷團的人都會有去無回,也有傳說孟菲斯魔法學院的建立是為了壓製林中某一恐怖邪靈。當然,這種傳說無窮無盡,各個版本有的大相盡同,有的卻自相矛盾,並且隨著每年新老學員的交替而升級著版本。

但有一件事情是真實的。大約一年前一名學員被人追殺躲進了山林深處而再也沒有回來,負責找尋他的兩名學員進去後也沒有再出來,直到大師們組織大量人手搜尋了山林後,三具嚴重脫水的幹屍被抬了出來。當時卡瑟利也站在圍觀的人群中,他清楚地知道屍體上沒有一絲魔法作用後的波動,大家都說這是被惡魔吸幹了血。事後大師們沒有做任何澄清,隻是禁止學員們再踏入山林的深處,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刻卡瑟利依然在樹林中滿頭大汗的走著。當他第三次從行囊裏掏出了機械掛表,過去整整兩個時辰了,當然,如果這隻劣質的掛表沒有報錯時間的話。

茂密的樹林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卡瑟利就在這幾乎漆黑一片中行走著。初期辨識的方向早已迷失了。隨著時間的流失,卡瑟利越發的心情沉重。林中不知名的鳥類的怪叫聲、那黑暗中不時閃現的綠色眼睛不止一次讓卡瑟利後悔他那衝動的冒險行為。

卡瑟利並不是沒有從學院廣場上的大地圖中看見過這片樹林。地圖中的樹林不過占地兩公頃多點,花了兩個多時辰還未走出去隻能證明一件事:自己在樹林中逗著沒有意義的圈子。

雖然卡瑟利的直覺告訴他應該盡快逃離這片林子終於,但他的性子畢竟還是膽大妄為的。

他一屁股坐了下來。

“還不算太倒黴,至少沒有遇到魔獸什麼的,否則我這個三流法師隻有逃命的份。”卡瑟利一邊自嘲著一邊胡亂的找了把葉子放在嘴裏嚼著解渴,心神卻牢牢鎖定於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