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清看著紅顏走出去，看著門關上，轉過頭看著床幃發呆。從腦海裏那些零星的記憶，葉冰清就可以看出這雖然是一個商戶家，可裏麵的醃臢事，可不比那些大族們少。
還有就是……葉冰清發現自己說話都不自覺的特別的咬文嚼字。葉冰清咬了咬牙，雖然自己各種不習慣，但是好歹不會讓人從說話方式上麵抓著錯。她可是知道這後院裏……
“姑娘，老太太她們已經啟程去廟裏了。”紅顏走進來，皺著眉頭和葉冰清說道。葉冰清看她皺著眉，“是發生了什麼？這個時辰才啟程？”紅顏猶豫了一會，“唉，說來也是造孽。大夫人房裏的鶯歌被老太太叫人打了二十板子賣到窯子裏去了。”
葉冰清皺眉，窯子……是什麼？這麼想著，也就這麼說了出來。紅顏一聽，連忙上前捂住了葉冰清的嘴。“姑娘，你可別說了。要是被人知道，你今後可就嫁不出去了。”紅顏心中暗惱，自己沒事和姑娘說這些幹嘛。她這精貴的身份，要是被夫人知道了指不定那下個賣到窯子裏的就是自己了。
“姑娘，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養病，旁的……也別太多在意。”紅顏咬住下唇，糾結的看著葉冰清，她怕，萬一葉冰清和別人說自己告訴她窯子，自己是不是就會被賣到窯子裏去。
紅顏不自主的想到方才，她從廚房走過，剛好看見鶯歌被幾個家仆拖著，地上的血跡那麼的觸目驚心。本來幹幹淨淨的衣服已經看不出樣式，披散著的頭發遮住了她本小巧精致的臉。無力的任由那些粗鄙的家仆拖走。紅顏抖了抖身子，聽到旁邊的紅錦說她要被賣到窯子裏。
從回憶裏醒過神來，紅顏已然出了一身冷汗。看了眼葉冰清，想也不想的跪了下去。葉冰清本來還疑惑這紅顏這麼突然兩眼無神，身子微微顫抖著，她就一個噗咚給自己跪下了。葉冰清連忙起身，想要扶她起來，哪知紅顏看著瘦瘦弱弱的，力氣卻大得很。“姑娘，紅顏，紅顏……”紅顏知道她家姑娘平日裏心思單純，也沒有她想的那麼複雜，在這麼一個單純的人麵前，紅顏就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畢竟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已經……
抬起頭，看著在堅持把她扶起來的葉冰清，鼻子一酸。“姑娘，剛才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和姑娘說這些醃臢事，請姑娘責罰。”說著，掙脫了葉冰清的手，朝她磕起了頭。葉冰清被紅顏弄懵了，“唉，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啊。你你你，你別磕頭啊。你快起來。我，我原諒你了。我肯定不和別人說，你別磕了，快起來。”葉冰清手足無措的看著地上的血跡，紅顏聽聞，抬起頭，朝葉冰清一笑。葉冰清看著紅顏額頭的血跡滑滿了臉，那一笑就有如從地獄來的惡魔一般，想也不想的就這麼暈了過去。
紅顏連忙起身抱住葉冰清，把她放到床上。轉頭一看銅鏡裏自己的模樣，心下了然。定是自己這副模樣把姑娘嚇到了。說著，她到一旁的臉盆裏，收拾自己的儀容。
等葉冰清醒來，屋子裏已經沒有其他人了。葉冰清籲了口氣，想到那張滿臉血，抿著嘴笑的臉。打了一個寒顫，拉著被子把自己蜷縮起來。
“小姐。”長長的車隊上係著白色的布條，中間幾輛被白布包裹的馬車走在中間。搖搖晃晃的馬車內，載著或年輕貌美或年老色衰的婦人小姐們。倒數第三輛馬車內，坐著葉府出了名的不近人情的葉老太太，葉胡氏。老太太眯著眼靠在車壁，隨著馬車的晃動而動。而坐在旁邊伺候的，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穗杏。
“恩。”老太太抬眼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示意她繼續。穗杏猶豫了一會，“小姐，那大小姐……”老太太皺眉，“既然病了，就好好養著。”穗杏聽了，便不再說話，隻是給老太太倒了杯茶，遞了上去。
而其他的馬車裏，卻不同這輛的安靜。那些姑娘小姐們整日呆在閨房，很少能出來，自然一路嘰嘰喳喳個不停。
聲音偶爾飄進馬車，老太太不喜的皺了皺眉。歎了口氣，終是沒說什麼。
馬車不斷地前行，揚起的塵土擋住了身後人的視線。
待塵土落下，原本站著的黑色身影，早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