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正乃真正盲為實盲
聽得女媧聲音,那女子抬起頭來,顫顫巍巍地道:“姐……姐……救我!”語畢,又“啊……!”的高叫一聲,倒在地下,不省人事。未幾,自心神中爆出一團藍幽幽的火,蔓延開來,瞬間燃遍全身。
女媧歎一聲:“雖有大法,終究還是癡兒!”伸手一指,一道清光竄進女子泥丸宮中,瞬間以一化億萬,除去了那些藍火。須臾藍火散盡,女子醒轉,挽起頭發,向女媧拜道:“蝦米謝過娘娘!敢問娘娘可知此事前因後果?”
女媧怪一聲:“噫?你不是已然更名妙源了麼!那夢中事,亦真亦幻,難道你不知?”
蝦米愣一下,俄而大笑道:“妙源謝過娘娘點醒!”
女媧道:“非是我點醒你,而是你本已醒悟,卻未免執著,隻一心以法力求道……”說到這裏,就不再言講。
妙源道:“願聞其詳。”
女媧微一笑,道:“仍舊頑皮,你果真還不知麼?”
妙源微笑,道:“姐姐卻是我的知心人。姐姐當是這個意味:道乃渠,法乃水。渠成則水到,水至渠未成,難掌。”
女媧隻微笑頷首,並不置可否。良久無言,妙源坐於女媧身側,又道:“姐姐可知混沌鍾以後去向麼?”
女媧聞言,神色黯淡,道:“此鍾乃先天混沌重寶,與太極圖、山河社稷圖、一十二品蓮台同出一源,乃生立至寶,與那開天斧、盤古幡、七寶妙樹、誅戮陷絕四劍這等破滅至寶甚是不同。既然為混沌至寶,當是能證混元之道的有緣者得之。東皇原能證得混元,當是有緣之人,但他放縱屬下,又行破滅之事,平白壞了自己氣運,如今……已並非那有緣者了……”說罷又是一聲長歎。妙源頓時覺得這四周氛圍凝重,不似平常那般靈活,心中也仿佛堵著什麼,甚是憋悶,又道:“姐姐可是歎惜這東皇麼?”
女媧不言,妙源也自覺這話甚是無趣。
許久,妙源又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九九又歸一,若算來,這‘九’乃是至尊之數,但如今卻為何僅有八樣先天混沌重寶?”
女媧也是一怔,張口欲言又止。終於又默坐回去,道:“老師心意,我們怎能曉得。”
禦闕金天,鬥牛宮,靈霄殿。
紫雲飄蕩,宮車乍驚,碌碌又遠。天元為階,星宿鋪底,餓而放光。
靈霄殿上丹陛甚高,陛上一座寶座,上設雕龍髹金大椅,椅後設雕龍髹金屏風,寶座左右對有的寶象、角端、仙鶴、香筒。無數宮娥提燈執扇捧燭供香,對對踏雲而來,分列兩旁。須臾,無數雲光自四麵八方趕來,齊齊聚在殿前,個個交頭接耳,仿佛下界集市一般。
俄而有人見紫氣自北方紫微垣而來,於是道:“我皇來了。”眾人就而分列兩旁,等得一聲召喚,便進殿去了。
眾仙站定,尊一聲:“恭迎我皇!”才見一男子自偏殿行來,身著袞服,九龍盤繞,前後皆是五龍影像齊備,合“九五至尊”之意;冠冕堂皇,前後各一十二共二十四串垂珠穩穩當當,垂落天顏。那人沉聲道:“諸位卿家,可有事體要稟奏的?咦?怎地巫門眾臣不來?”
眾仙你看我我看你,良久無人應答——巫門妖教爭端無數,早已盡人皆知,這大天尊卻故作糊塗。
許久,一人出班,身著太極服,奏道:“稟明我皇,下界戰事已息,生靈近乎荒蕪。另有上清靈寶天尊創立截教,收妖百萬之數。又聞十世閻王來報,九幽下幽冥地府血池幹涸,鬼夜哭……”話語未落,就見幾道紫光自三十三天外降下,俄而清音蕩漾,天光散落,地湧蓮花,異香四起。一朵極大的蓮花自雲中長起,朵分九瓣,當中懸一個蓮蓬,一個童子立在蓮蓬之上,手捧一道紫光,麵無表情,道:“紫霄宮鴻鈞老師宣召東皇太一,鯤鵬二人前去見過。”
東皇身軀微微一震,與那太極服的道人對視一眼,道:“還請童子回稟老師,小子自會去見過老師。”
那童子微微頷首,徑自回紫霄宮赴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