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香主!孟香主!”清楚的認出那幾名被斬的浩天幹將正是與自己昔日並肩作戰的袍澤,木猛猛地狂吼了一聲,與雙唇緊閉、身體亂抖的古天殘一起轉首,眼巴巴地望住了自己心中無限敬仰的府尊,無限地希冀這位戰無不勝的戰神能夠想出妥當的辦法,象以前一樣帶領自己等人再次衝出眼前無限凶險的劣境。
“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令木猛和古天殘愕然的是,寒無命非但沒有任何明確的表示,反而歇斯底裏地仰天大笑了起來。從那瘋狂的笑聲中,場中每一個人都可以清晰地聽出那裏麵包含的內容,那是悲痛,深刻無比的悲痛,撕心裂肺的悲痛。一時間,場中所有人再沒做出任何反應,隻是不約而同地懷著惴惴的心情望著這位似渾然不知身外之物的年青武道極者,而且目光中不分敵我都是閃耀著明顯的企盼和擔憂。
在悲痛的背後,寒無命的憤怒也早已到達爆發的臨界點。做為一手統一西陲的霸者,寒無命的基業可以說是用血腥和頭顱堆出來的,而倒下從此長眠的浩天漢子們也絕不在少數,但像現在這樣被人綁住砍殺還是第一次。如果說這些漢子們現在是為了浩天閣去犧牲,或者是為了整個西北百姓的利益而獻出生命,那寒無命可以說心裏尚可接受,但眼前的局勢擺明僅僅是因為自己一個人一條命,卻要如此多的兄弟去犧牲,這是讓寒無命絕對無法接受的,而且很明顯這幾條人命也是一個開始而已,後麵樹立的影子則是浩天閣上上下下五千餘名同樣手足情深的兄弟姐妹。
而此刻看似zhan有上風的陸知白卻是心如雷鳴。現在的局勢就是一場超級重量的賭博,一邊的賭注是一位千百年難得一見的超卓武林奇材在今天殞落,而另一邊的賭注則絕不僅僅是一個已占據中原武林的陸知白,而是一大批中華大地上占統治地位王朝的權貴們的生命,甚至包括紫禁城裏的那位,而這場賭博的砝碼便是一個“義”字。
毫無疑問,陸知白是知道寒無命的“義”的,所以自從一開始他就不停地利用著這個字做文章,一步步將寒無命往自己的圈套裏擠,但眼見事情到了快要明朗化的時候,卻突然出現了這個驚天動地的變數,這使的他有一種等待宣判的感覺。
在平時幾條人命不算什麼,陸知白也從不認為這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就成了一個威力巨大的催化劑,如此猛藥一下效用絕對是立竿見影的,而結果要不就是寒無命最終妥協,要不就是這位當今天下武功第一的絕世高手索性放開一切大開殺戮,雖然後者可能性要小的多,但這也是最可怕的一種,陸知白想想都不能不為之戰栗。
令人心驚動魄的大笑聲不停地在峰頂上時高時低,顯示出寒無命內心的鬥爭已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然而就當所有人都在驚懼莫名的時候,響徹雲霄的笑聲卻突然停了,毫無可能也是毫無預兆地停了,緊接著在眾人的耳朵還遠未適應這巨大反差的時候,一陣平靜如水的聲音緩緩地流入每個人的耳中:“府尊,不要再掙紮了,認命吧!”
緩緩地低頭看了看胸前露出的一截劍尖,寒無命沒有回頭,隻是雙眼中一片死灰:“為什麼,這倒底是為什麼?”
“寒無命,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司徒秋的回答波瀾不驚,就像在訴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你錯了,錯的可笑,西北百姓的生活是苦,但他們都是大明的子民,應該由大明來決定如何來處理,而絕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你的武功是高,高到可以藐視眾生,但武功高並不能代表一切。我曾經勸過你無數次,但你卻始終是置若罔聞、一意孤行,如今因為你的狂妄招致所有的兄弟們因你而受到株連,命在旦夕,難道你就不慚愧嗎?”
慢慢地從寒無命身後踱出來,司徒秋站到了他的麵前一笑:“我司徒秋勞碌奔波,奉獻半生才使浩天閣有了如今的場麵,你以為隻憑你就能做到嗎?論資格論貢獻我哪一點不如你,而你憑什麼做府尊,難道就因為你是老府尊的義子?”
說過這裏司徒秋眼中閃過一抹獰厲,緩緩抬掌道:“寒無命,你認命吧,但願來生你能記住這個教訓,不要再犯這種錯誤!”說罷右掌一揮迅疾地印在寒無命胸前,隨著“啵”地一聲悶響,寒無命身體如斷線風箏一般高高拋起,連吭都沒吭一聲就帶著一條弧線向後飛去,轉瞬就跌入了身後十丈餘外的萬丈深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