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甚是變幻莫測,剛剛還是烈日當空,瞬間便又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烏雲,緊接著雷電交加,大雨傾盆而下。楚青、銀、結女和蘇婉林四人一起呆在屋中,至那日趙全如走後已過了大半月,卻始終沒見有人來接楚青,楚青心中雖然納悶,但也沒有懷疑其它。
這些天來蘇婉林總是黏在楚青的身旁,從早到晚都是形影不離,楚青心中雖感奇怪,但也甘之如飴,這時又看到她望著窗外的大雨在呆呆出神,眉宇間卻滿是愁容,楚青看的心中一痛,輕聲道:“婉林,你這幾日為何總是愁容不解?有什麼事的話說出來讓我聽聽、也好過憋在心中。”
蘇婉林仍舊看著窗外發呆,一時恍若未聞。楚青伸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纖手,卻覺得碰到她的手時,她的渾身都是輕輕一顫,仿佛受了驚嚇的小鳥一般。
楚青又柔聲道:“婉林,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嗎?我們現在已是恩愛的夫妻了,難道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對我說嗎?”蘇婉林默然不語,癡癡的與楚青對視著,驀然間兩行清淚滾滾而落。
楚青看的心中一驚,正欲問她為何落淚之時,卻忽聽外麵傳來一陣吵雜之聲,片刻後大地便傳來了有節奏的輕微震動,楚青對這個震動真的是熟悉之極,這是無數的戰馬馬蹄敲擊地麵的震顫。這有節奏的韻律正是戰場的交響曲、死神的招魂歌。
楚青心中大驚、猛的立起,再看蘇婉林時,她此刻已是麵如土色、渾身顫抖。門外忽然闖進了一個渾身浴血的蠻族戰士,他的臂上和背上已經中了三枚箭矢,疾步衝到了蘇婉林的身前,用蠻話大聲稟告了幾句後便再也支撐不住,撲倒在了地上,楚青上前察看後知道已然沒救。
他大聲的向蘇婉林問道:“倒底出了什麼事啊!?是哪裏來的敵襲!?我們快去抵擋啊!”蘇婉林垂著頭,仍舊呆呆的默然不語。楚青急的心中冒火,外麵遠遠的已經傳來了陣陣喊殺之聲,不斷接近的騎兵蹄聲也是絲毫沒有放緩。
結女這時插嘴道:“來的是安國的軍隊,恐怕是來接你的。”蘇婉林聽後渾身一顫,站起身後便掩麵奔了出去。楚青狐疑的道:“他們來接我!為何要如此的興師動眾呢?還要正麵進攻過來!?”
結女搖了搖頭歎氣道:“這是你們人類自己在作孽,你要是再不出去,不知又有多少人會白白的死去。”楚青看了一眼正望著自己的銀,遲疑著沒有動彈,結女道:“神主的話我自會保護,你盡快去吧。”楚青聞言猛一點頭,心中也實在著急,不及走門,便飛身穿窗而出。
等楚青趕到村外的戰場時,雙方的主力已進入了肉搏戰,都蘭族的軍隊不足一萬,而來襲的軍隊卻有三萬餘人,除了一萬在旁掠陣之外,其它的兩萬全部投入了戰鬥,一時間喊殺震天,大雨聲也是掩蓋不住,雨水夾雜著血水四處飛濺,戰馬的嘶嚎聲,人臨死前刺耳的慘叫聲,不停的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
楚青遠遠的便見到對方掠陣的隊伍前、一員大將正騎在馬上凝神觀看著眼前的戰場,那熟悉之極的身影瞬時便使楚青如遭雷擊,他再也顧不得身邊的一切,隻是快速的向那人衝去。身前有幾個安軍的士兵圍了上來舉刀就砍,楚青縱身高高的跳過了他們的頭頂,把他們全甩在了身後。
腳下一個蹌踉,低頭看時原來是踏在了一具屍體上,下一瞬間便有一把長槍又快又準的刺向了自己的脖頸,楚青對這種長槍很是熟悉,因為這種槍就是楚軍騎兵的標準裝備。他伸手便把那杆長槍奪了過來,再反手用槍杆將衝上來的兩名步兵掃倒,又大踏步的向前衝去。
現在任何人也無法阻止楚青去見那個騎在馬上的將軍,那是楚青血肉相連的兄弟,往事在他的腦中不斷的閃過,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的回憶都是那麼的真實。原來自己竟做了這麼長的一個夢,夢中竟然忘記了自己最最重要的親人們。
楚青的熱淚奪眶而出,將長矛遠遠的甩了出去,緊緊的抱住了撲上來韓普。戰士們都定睛看向了兩人,楚軍的戰士們認出了他們的大帥,蠻軍的戰士們認出了他們的勇士,所有的戰士們都是高高的舉起了兵器一起歡呼了起來。喊聲震動了山野。
韓普也是熱淚盈眶,又哭又笑的道:“你這個混蛋竟然躲在這裏摸魚!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麼的擔心你?”楚青也是邊哭邊笑的道:“你是、、、你是韓普!?”韓普聲音嘶啞的道:“廢話!不是我還會是誰?”楚青激動的道:“你真的是韓普,哈哈、、、、、、你真的是韓普、、、、、、”
韓普驚愕的道:“你在搞什麼花樣!?難道你真的失憶了不曾!?”楚青抹了抹眼淚後大笑道:“哈哈哈、、、、、、好長的一個夢啊,如今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快叫他們都別打了,一切都是誤會。”韓普聽罷便命身後的傳令兵吹響了收兵的號角,聽到號角後雙方便都同時的向後退了開去,之後部分的士兵也開始了救助傷患和收拾屍體。
楚青問道:“倒底是怎麼回事?來接我怎麼會打了起來?”韓普聽罷怒道:“是他們先挑釁的!那日搜尋你的一個黑甲軍士回來報告說你馬上就要回來了,我們都是高興的不得了,都想好好的準備一個迎接的典禮讓你驚喜一下,哪知等了七八天後你仍沒回來,我覺得事情可能有點不對勁便派人到這裏來接你,可他們來時不但沒見到你,還遭到了那些蠻族的伏擊,跑回來的殘兵向我報告後,我便馬不停蹄的率軍過來了,事情就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