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雨,秋時霜,農夫身上汗千行。
災時苦,兵時荒,白骨覆土血成川。
災荒並不是很可怕,如果全國上下齊心合力的話是絕對可以戰勝它的,真正可怕的是天災與人禍並行。是年,安國南澇北旱;南方多條河流泛濫,但對民生的影響尚不算大,而北方過半地區的大旱卻使千畝良田化為了赤地千裏,北方領主們為了戰爭又早已把人民的存糧盤剝幹淨,致使貧民渴餓而死者極眾。
災情好一點的地方尚有野獸野果可食,而災情嚴重的地方則是牛羊牲口皮骨不剩,草根樹皮皆已食盡,放眼可見餓殍遍地,屍積如山。終日更有食屍之人獸(通指外表是人,而內心已變成了禽獸的人。)徘徊遊蕩。小兒被偷走宰食者不計其數。
民無以為生,則隻得造反,一時間諸地義旗皆蜂擁而起。州城府縣被義軍攻占者數多。其中最大一股為嶺東胡四德,其次為北地王劉棟。兩者皆聚饑民數十萬,聲勢浩大,官府難治,一時間朝野震動,諸侯離心。此時南方的楚軍又已驅逐了阿爾薩占據了半個安國,指日便有北進之勢,延續了數百年的大安帝國此刻已然垂垂危矣。
眾諸侯為了平定領內的叛亂已經無暇響應朝廷的征調,這直接致使朝廷已經沒有了多少的可用之兵。龍**,秦定咬牙切齒的咆哮著:“都是混蛋!你們都是混蛋!朕要你們馬上去滅了那個楚賊,你們卻隻會推三阻四,不肯為朕效命。若再惹惱了朕,朕便革了你們的職!抄了你們的家!”
眾大臣隻是低頭不語,那些大領主都已帶兵返回了領地,在這的都是些沒什麼實權的朝臣和庶族的小領主,聽聽皇上的罵是可以的,要是讓他們帶兵去打仗那就是趕鴨子上架了,何況朝廷現在也已無大軍可調了。
這時宿老王朝忠又有話要說了,他幹咳了兩聲後道:“請陛下息怒,現在的形勢還並不算太糟糕,依老臣看,今後楚賊的日子也未必就會好過,他現在雖然壓製了阿爾薩軍,但想那阿爾薩國經過了數百年的經營,國力雄厚之極,現在隻是略受挫折而已,轉眼便能恢複軍力,何況他們還有海外的島領支撐,至不濟也能把楚賊拖個筋疲力盡,我們隻要坐收漁利那便成了。”
秦定聞言登時轉怒為喜,點頭道:“王老說的不錯,隻是現在看著那楚賊在南方耀武揚威,朕總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啊。”王朝忠聞言微微一笑,摸了摸胡子後道:“陛下可以讓菲淩川公爵幫您出出氣啊,他的夫人不是還在龍城做客呢嗎。”秦定聞言點了點頭,嘿嘿的幹笑道:“這樣也好,他與那楚賊一直走的很近,自始至終我都有點不放心他,這次、、、、、、嘿嘿、、、、、、”
安國中南部的大城撫寧,這裏一直都是由安國開國重臣菲原的曆代子孫繼承守護。在這動亂的年代,撫寧也沒有逃離備受摧殘的命運,這裏的旱災雖然不太嚴重,但它地處南北交界,直接經受了數次大戰的洗禮,這直接致使大量人民流離失所,全域農業荒廢。
撫寧城內,大街小巷到處可見流離失所的難民,城主雖然時常放賑,但那也隻是杯水車薪,餓死街頭者每日皆眾。
公爵府內,菲淩川跪在地上靜靜的聽著傳旨官宣讀聖諭,消瘦蒼老的菲淩川此刻已然無複往日風采,數次征戰和長期的壓力已經掏空了他的身體,他不止一次想要撒手不管退隱山林,但自己的妻子女兒和家中的老老少少以至領內無數的百姓又全靠他來維持照顧。這就像一副看不見的枷鎖將他牢牢的鎖在了裏麵。
他站起身後表情木然的接過了聖旨,身為菲原的後人,向皇上盡忠是他們曆代都毫不動搖的信念,這些年他也曾懷疑過自己的這個信念和忠誠,但祖先的牌位就供在家族的祀堂,牌位上寫著“忠君報國,有死而往。”這種忠於皇室的信念從很小的時候就已深深的植入了他的心中,雖然榮耀但也無比的沉重,但這也是他和他們菲家必須背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