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霖知道她說的是表演的事，一想起這事他又開始頭疼，對於蘇婕妤的殷勤隻低聲答了一個字：“嗯。”
蘇婕妤不以為意，看著坐在後麵的一個女子說：“王禦女，快去準備吧。”
王禦女默默退了下去，她是打頭的一個，後麵還有幾十個人的表演，到宴會結束時陛下恐怕早就把她忘了，即便如此這也是她難得的機會，此時鄭重跑去準備了。
賀雲藍沒吃幾口菜就覺得肚子疼，但是宴會才剛開始，她也不好掃興，忍了忍，還是打起精神來。
亭子四周都掛了垂紗帳，偶爾被風撩起一角的時候就能看到外麵的回廊。說是來賞月的，卻看不到天上的月亮。賀雲藍有些不滿，很想跑到回廊上去。
可是這時候管弦聲漸起，王禦女已經踩著蓮步出來了。
這時候要走，未免太掃興。賀雲藍輕輕揉了揉肚子，決定先看看。
這一看才發現，王禦女竟然是一個非常好看的人。
不是很漂亮，也沒有傾國傾城，而是一個非常好看的人。
她跳的是望月舞，以表現背部和喉頸的優美曲線為主，節奏輕快。每當她向後翹起一條腿並俯身仰頭的時候，賀雲藍都能看見她白淨的臉龐。
像是可以輕易折斷的細長脖子上揚起的是一張並不出彩的臉，疏淡的平眉，細長的眼睛，嬌俏的鼻子和嫣紅的唇，包括貼在額上的花黃都那麼中規中矩。
她並沒有濃妝打扮，雖然五官臉型都沒有瑕疵，但是與這裏的任何一個妃嬪比起來都要遜色幾分。
實在是找不出搶眼的地方。
可是很好看，當這些平淡的五官組合在一起的時候，賀雲藍覺得自己有一種想要一直看下去的衝動。
為什麼呢？
也許是因為遺憾。
當你找不出一點瑕疵，同時也找不出一點特色的時候，你就更加想出她的特點來吧？
王禦女跳完一支舞的時候，趙霖一句話也沒說。或者說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認真看過。反到是賀雲藍一直在盯著她看。
不時看著賀雲藍的趙霖當然發現了異樣，如果說剛才是為了看舞蹈的話，現在都跳完了，她還在看什麼呢？
出於好奇，趙霖也低頭看了一下。很普通嘛，他立刻就下了結論。不過他還是順口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這一問讓王禦女驚喜異常，努力抑製住想要抬頭的衝動，她柔聲說：“回陛下，妾叫做王敏。”
連名字都這麼普通。
眾人都很驚訝，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禦女，有什麼值得陛下注意的嗎？
不少嫉妒的目光注視著她，想要看看這個平凡的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但是趙霖已經對她失去了興趣，揮了揮手說：“下去吧。”
王禦女十分失望，在眾人幸災樂禍的眼神中躬身退下了。
中秋宴還在繼續。
賀雲藍的肚子越來越疼了，這時卻漸漸到了宴會的高CHAO，這時就更不好走了。除了接連不斷的表演，蘇婕妤已經勸起了酒，在趙霖和賀雲藍喝了一杯之後，已經有許多人借著敬酒的理由想要接近他了。這使表演的節奏慢了下來，這樣就對前麵表演的那些人更加不利了。
蘇婕妤當然還沒有出場，她可是把自己放在最後作為壓軸的。
此時見餘美人終於按耐不住端起酒杯想要上前，蘇婕妤立刻道：“妹妹，中秋佳節，姐姐敬你你一杯，千萬不能推辭。”她是不會讓林氏一係得到皇帝垂青的。
餘美人的目標當然是趙霖，但是蘇婕妤的酒也不好推辭。反正她酒量不錯，又一直沒有喝酒，就算再回敬蘇婕妤一杯她也完全不會喝醉。而且她自認才藝不佳，也沒有想過在這個時候搶風頭招人恨，皇帝都找到她的門了，其他的事情還需要擔心嗎？
倒是蘇婕妤，大概為了今天的節目狠狠CAO練過吧，萬一把她灌醉了，豈不是爽哉？
於是餘美人嬌笑著說：“妹妹哪裏當得起蘇姐姐敬酒，先自罰一杯，再回敬姐姐三杯，聊表心意，先幹為敬了。”
說完就仰首喝下。
一杯飲盡，又飲一杯，當她抬眼去看蘇婕妤的時候卻發現她雙目圓瞪，驚恐萬分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不就是連喝四杯酒嗎，就算杯子有點大，用得著這麼驚訝？
這是餘美人短暫的一生中最後的念頭。
下一刻，她已經倒在了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