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到雕刻時光不久,陳子簫就來了。他坐在裏間的沙發上,點燃了一支煙。
“你……想好了?”陳子簫輕輕吐出白色的煙霧,表情有些凝重。
我低下頭,輕聲說:“子簫,我願意等你。”
他握住了我的手,指尖冰冷。
“艾希,你放心……我一定……”
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語氣堅定地打斷了他的話:“但,我不會做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陳子簫一愣,皺著眉問道:“什麼意思?”
我將另一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彎起嘴角微笑著對他說:“子簫,我愛你。我也相信,你是愛我的。你要實現你的理想,這個我理解。雖然……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非要用這樣的方式。但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
陳子簫靜靜聽著,眼中閃爍著驚訝。
“可是,我不會做你的情人。”我接著說,“我雖然很愛你,但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則。你要我給你時間,我可以等你。多少年我都能等……但這段時間裏,我們的關係隻是朋友。如果跟你進劇組,那我就隻是你的助理。總之我們不是戀人……也不要做超越朋友關係的事……這,就是我的決定。”
陳子簫定定看著我,半晌沒有說話。接著他將視線移開,輕輕吐出一口煙,然後用低沉清冷的聲音說:“真的多久都能等?”
我點點頭:“嗯,多久都能等。”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眼神中帶著一絲疼惜。良久,才黯啞著聲音緩緩說:“我值得你這樣嗎?”
我笑著又點點頭,眼睛卻已被淚水模糊:“子簫,我愛你……我為你做什麼,都值得……”
他歎息著將我輕輕抱在懷中。我又聞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古龍水混著淡淡煙草味道。我真想讓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三天後,陳子簫去了倫敦。
他走的那天下了今冬的第一場大雪。中影校園銀裝素裹。中午下課後,我裹緊厚重的羽絨服,踩著積雪,去食堂吃飯。經過一個賣報刊雜誌的小亭子時,幾個女生拿著一份雜誌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塵簫要結婚了?”
“哎呀,太可惜了!這麼帥的人怎麼就結婚了呢?”
我下意識將羽絨服裹得更緊一些,卻仍感覺到蝕骨的寒冷。雖然我預料到他和田丹的婚事一定又會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早已有了心裏準備,但直麵這件事的時候心還是會疼。
我瞥了一眼那本雜誌的封麵。那是一張婚紗照,背景是倫敦的古堡,而前麵的一對璧人正微笑著深情對望。我忽然覺得很諷刺——這笑容裏能有多少真情呢?
他們結婚的那天,我把自己關在了圖書館。因為我知道這一天打開電腦、電視應該全是關於這場婚禮的報道。我必須讓自己與世隔絕,才能減少些痛苦。
晚上,我走出圖書館,抬頭看見一輪皎潔的滿月散發著冷冽的清輝,照得雪地特別的亮。
“子簫,倫敦的月亮是不是也這樣亮,這樣圓呢?”我在心裏默默地問。看著雪地上銀色的月光,思念一寸寸將我淹沒。
我掏出手機,顫抖著撥出那個號碼,可心裏卻早已有了準備——他今天結婚,一定不會開著跟我聯係的手機。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給他打電話,也許就是想給對他的思念找個出口吧。
可意外的,電話竟然通了。我的心狂跳起來,呼吸也亂了節拍。
“喂,艾希……”電話裏傳來陳子簫低沉清冷的聲音,旁邊似乎很安靜。
“子簫……”我剛剛喊出他的名字,眼淚便洶湧而出。
我蹲在雪地裏,身體不停顫抖,卻哽噎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電話裏傳來陳子簫輕輕的歎息聲。
我們都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沉默著。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裏傳來陳子簫溫柔的聲音:“乖,別哭了……我過幾天就會回去了。等我的新電影開拍,我們又可以天天見麵了……”
“嗯,子簫……對不起……我知道不該給你打電話……”
“別說傻話了。你難受,我知道。其實,我心裏也不好受……”
我擦了擦眼淚,說:“子簫,我沒事……你忙你的,不用擔心我……”
沒等他說話,我便把電話掛了。
我漫無目的地在圖書館前麵的空地上徘徊。月光拉長了我孤獨的影子。凜冽的寒風將我剛剛流過淚的臉頰吹得刺痛。腳下是“咯吱咯吱”踩著積雪的聲音,在寂靜無人的夜裏顯得格外空曠……
那一夜,我徹底失眠了,閉上眼都是雜誌封麵上的那張婚紗照……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背著雙肩包來到圖書館。可剛剛坐下,手機就震動了。我拿起一看,居然是個久違的名字——雲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