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艾希後的我就是一具行屍走肉。我拍了很多電影,拿了很多獎。可我明白,那些獎有的是田丹買通了主辦方,有的幹脆是別的人的作品。
我唯一執著的就是一件事——無論哪部作品裏,女主角都要穿一件紅裙子,和艾希那天穿的一樣的紅裙子。
多少個難眠的夜,出現在我腦海中的畫麵都是那穿著紅裙子的女孩兒,羞答答地說:“子簫,我好想你……”
我真的希望她能夠看到這些作品。因為我在電影裏回答了她最後的問題……
我很想知道後來她過得好不好。可我不敢去尋找關於她的消息。我怕被田丹發現,又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我知道,我離她越遠越好。
於是,我隻能默默祈禱,她過得幸福……
算著時間,她該畢業了。她會做什麼呢?還會不會繼續拍電影呢?我帶著疑問,暗中調查了國內的影視公司。可我發現,她並沒有簽約任何一家公司。我想,她應該是放棄電影了吧。
可六年之後,我發現我判斷錯了。艾希並沒有放棄電影,而是一直在做獨立電影人。她拍了一部叫《初心》的電影,獲得了廣泛關注。我這才知道,這麼多年她一直在拍電影,一直沒有改變對電影的初心。
我忽然覺得很欣慰——和一群誌同道合的人一起拍自己喜歡的作品,這不是我的理想嗎?艾希,她幫我實現了。
我去了她的那個叫“雕刻時光”的網站,看了她所有的作品。她的靈氣、才華在作品中展露無遺,每一部都是經典之作。相比之下,我那些獲獎的作品真的是笑話。
那部《初心》,我反複看了好多遍,每一次都淚流滿麵。我覺得她講述的那個尋找靈感的故事,就是在說我。否則,在對白中怎麼會有那句“你是我的繆斯女神”呢?
我永遠也忘不了,在三亞的海風中,我捧著她羞怯的小臉兒說:“你是我的繆斯女神……”那句話,是我真心的讚美。
我還在雜誌上看到了她的專訪。她的每一張照片我都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這麼多年,她的樣子沒有太大變化,可氣質卻更成熟了。她站在沙灘上、叢林裏,笑得那樣美……
我還看到專訪的最後一個問題。她說她很愛她的老公,今生以他為榮,來世還要在一起。我心裏有些泛酸——看來她真的將我忘了。不過她過得幸福,我就放心了。
我在“雕刻時光”網站的論壇上申請了一個賬號,取名叫“黑暗中的舞者”。我試著跟她交流,說自己是中影的落榜生。她還是那樣善良,用親切的話語鼓勵我。還給我講她同學的例子。後來我們加了qq。我一有時間就去跟她交流。她真誠地邀請我加入他們的團隊。我真希望我能去,哪怕這一次換成我給她當助理。可是,那隻是奢望……
自從跟艾希有了聯係之後,一股衝動就一直在我身體裏流竄,而且越來越強烈。我不要再過這種行屍走肉的日子。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找回自由。
於是,我終於跟田丹提出離婚。田丹問我是不是是瘋了?離開她,我將一無所有。
我說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自由。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她跟我離婚。
田丹冷笑著,說“你想離開我,除非死……”
如果真的要用生命才能換取自由,那麼我願意……
我以為那瓶安眠藥能帶走我的生命,帶給我永恒的自由。可沒想到,我被救活了。
我躺在醫院裏,絕望地望著田丹:“我求求你,讓我死吧……”
沒想到,田丹居然哭了。她顫抖著問我:“陳子簫,你就那麼想擺脫我?難道這麼多年,你對我就沒有一點感情?”
我苦笑著說:“你是統治一切的女王,你想要什麼男人沒有?我不過是你的玩具,現在也殘破不堪了,你留著還有什麼用?”
一滴清淚滑過她的臉龐。她幽幽地說:“陳子簫,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感覺到我是愛你的嗎?如果隻是玩具,我幹嘛跟你結婚?”
那一刻,我真的有一絲震驚。不過很快就消失了。她的愛,我消受不起。
“你真的想擺脫我?不惜任何代價?”田丹顫抖著聲音說。
“是,不惜付出生命……”
“好。”她擦了擦眼淚,目光又變得銳利,“我可以跟你離婚。但我是個商人,我不會白白送給你自由的。陳子簫,你將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
跟田丹離婚後,我一直呆在雕刻時光。誰也不會想到我會躲在這裏。我能夠想象到外界的甚囂塵上。但一無所有的我卻感受到了久違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