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二人恍恍惚惚行了一段路,楊淩風這才回過神來,強自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管是誰,想要他和他親人的性命,都得考慮一下自己的手段夠不夠硬。
隻見前方一處大宅,在這昏暗的夜晚,燈火輝煌,紅燭搖曳。一陣風吹來,卻沒有了山野間植物的芬芳,充滿了凡塵俗物的曖mei感覺。楊淩風不禁心煩意亂,惡心不已。
走到房間門口,領路的兵丁自行的停下了腳步,守在了正廳之外。
房內卻是無人,楊淩風四下一打量,才發現這哪裏象是一個土梟豪雄所居之處,儼然不似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房子四周隨時都圍著一大群士兵土匪,滿牆掛滿刀槍劍戟,隨時都充滿了殺戮的味道。這裏便如同女子閨房一般,各種家私一應俱全,工藝上麵不去考究,單是外型上麵就突顯出那如女子一般幽雅的線條。再看那塊白玉屏風,儼然是一整塊白玉雕刻而成,價值不菲。更讓楊淩風摸不著頭腦的是,這裏竟然還掛了好幾幅山水畫。
山水畫楊淩風可不是太懂,但實在想不通黃教主這一類的土匪之流,還喜歡弄些文人的東西,實在是不太明白。
第一幅是一幅山水畫。一個頭帶蓑笠的老者,行船於一灣清水之中,手持魚網。水中幾點,正是那些水中的魚兒。背後不遠處青山連環,巨石突兀。雖然這畫麵靜止,看上去卻似乎就在這一靜一動之間。韻味含蓄而豐富,意境清曠蒼秀,在自然之中勾畫出了一方青山綠水的天地,用筆隨意,墨氣沉穩,深遠凝重,線條有力而飛揚不張,在這個空間裏,形象與筆墨相得益彰。‘千裏橫黛色,數峰出雲間‘、‘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楊淩風不禁吟道。
再過去幾步,第二幅是一幅荷花。紅荷綠柳,亭台水榭,滿湖碧葉翠欲滴,萬點荷花香沁人。一座船形閣樓,飛簷雕刻荷花,紅柱相托綠瓦,遠遠望去,恰似荷花玉立湖中,閣映湖水,波光粼粼,猶如湖上泛舟。而左款上題著: “蓮為遊女曲,藤係野人舟”。正是入情入理。
楊淩風看得不住神往,這比起竹林寺中那些字,要有趣多了。
再過去一幅,卻是一幅侍女圖。看來這房間之主也確實不太會欣賞,這幾幅畫內容全然不同,卻硬要掛在一起。不過畫卻是好畫。
背景是一片嬌豔欲滴的牡丹花,開得是如火如荼,一個身著暗青色長衣,肩披青絲披肩,腰束紅色腰帶的年輕女子半臥花叢之中,素手輕揚,衣衫搖擺,作羞赧回避之態,臉龐著色細膩,嬌嫩如脂,頭帶玉簪,配上一小朵紅花,儀態萬般。
楊淩風這才知曉,如此功底,實在讓人驚歎,停頓了一下,轉頭望向了背後的另一麵牆壁上掛著的畫。門,卻在這時候被一把推開。
楊淩風身軀略微一抖,猛然立住腳步,向後退了幾步,看向來人,卻是黃忠漢一腳跨進門來。
黃忠漢進得門來,也不說話,轉身將房門關上,這才朝楊淩風咧著黃牙笑了一笑。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楊淩風楞了一楞,趕緊學著白玉蓮教他的那般,如女子一樣道了個萬福。
黃忠漢點了點頭算是回禮,接著向牆上的那些畫望去,口中說道:“方才我進門之時,楊小姐是在看這幾幅畫吧?覺得怎麼樣?”
楊淩風見這人不辦“正事”,卻來閑扯,料想此人也是附庸風雅,一時間還不把他那色心表現出來而已。略微一思索,假意恭維道:“小女子本以為教主是一代梟雄,隻喜愛些功夫兵器,沒想到教主也對這文人的東西也這麼有興趣。”
黃忠漢卻是一臉不置可否的表情,搖了搖頭,問道:“興趣當然是有一些,不知道楊小姐從這畫中看出來什麼沒有?”
楊淩風搖了搖頭,道:“其實小女子對這畫也沒什麼研究,隻是覺得山水畫意境頗高,讓人神往,蓮花乃自然之物,出淤泥而不染,高風亮節,而這畫中的女子,雍容華貴,氣質不凡,想來這些畫也該是價值不菲吧?還不知道教主找小女子過來有何要緊之事呢?”
黃忠漢度著步子,繞過屏風,去到裏間一張寬大的八仙桌邊坐下。看楊淩風也“自覺”的跟了進來,接著說道:“畫卻是好畫,看上去跟真的一樣。”
楊淩風不禁有些奇怪,坐在下首一張桌邊問道:“教主的意思是說這些畫是假的咯?”
黃忠漢目光刹那之間變得淩厲起來,而語氣也陡然如冰霜一般低沉,隻震得楊淩風心頭一陣發毛。隻聽黃忠漢說道:“畫是假的,隻要是這做假之人功底深厚,值得一看,倒也無妨。隻怕人若要是假的,那可就不得了了。”說罷黃忠漢緊緊的注視著楊淩風的一舉一動。
接著問道:“你說是吧?有一雙大腳的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