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她的這一生,便是一場劫數。
她小我三歲,我七歲那年,楚王室向秦國投降,我們便成了秦國的階下囚。
那幾年,我與她都是在秦王宮的地牢中度過的,我生來就有眼疾,據之前的太醫說,是娘胎裏帶出來的病。昏暗的地牢更是加重了我眼睛的負擔。
在地牢中被關了三年,我不知道秦王為什麼沒有殺了我們。母後因無法忍受這般屈辱而自刎。這世上,便隻剩下我和她是楚王室的後裔。
一個自稱是我們師傅的人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將我們帶出了地牢,鋸床,他是陰陽家的掌門莫殤。而如今,我們是他的低傳弟子。
他告訴我們,他一生隻能收兩個弟子,一個要繼承他的衣缽,成為陰陽家的掌門,一個要前往他妹妹莫禮的封地青芒,繼任下一任青芒的城主。
一個是驪山,一個是青芒,如此相隔著千裏,這便是我們今後的人生。
她習水性術法,而我習的則是火性,水與火相生相克,真的是很可笑呢。
我的眼睛似乎是日益的變壞,如今看東西已經相當的模糊了,師傅看了之後也隻能搖頭,說這是娘胎裏帶出來的病,他也無能為力。
從那時起,我便知道術法不是萬能的,你瞧,這不是鮮活的例證麼。
她經常去采藥,將藥搗碎後敷在我的眼睛上,那是我心中的溫暖是無以言表的,我輕輕拉起她的手,道:“我們一起留在驪山或者一起去青芒好麼?”
她用另一隻手撫過我的眼睛:“好呀,這樣我便可以永遠做你的眼睛了。”
永遠,做我的眼睛……
莫師傅本就是替秦王嬴政做事的人。
他要再我們之間選擇一個繼承者,他認為如今是時候了。
我告訴她時,我感到她有些顫抖,雖然我早已經看不到了。她問我:“你不會比的,是不是?我們一起走吧,求求你。”
我心尖上顫了顫,但我已下定了決心,我逼迫自己不再動搖,我道:“對不起,我會和你比的。”
“為什麼?”恍惚間聽到她問:“不是說好了的…我們…永遠在一起的麼…難道你忘了嗎?”
那時的她是多麼的軟弱,拉扯著我的衣袖,可憐兮兮地吸著鼻子。
“我沒有忘。。。”我怎麼會忘,隻是,有些事,“有些事,我們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一句身不由己便可成為你違背承諾的借口嗎?”雖是一句輕聲的問句,卻刺得我心中極痛,對不起,真的,如今,和當初不同了。
她跑開了,似乎是哭了許久許久。我不忍心看她這麼哭,可是我沒有辦法,也許,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陰陽家掌門這個位置。
最後她還是接受了。她看透了。與我的一場比試結束後,她爽朗地笑著離開了這裏。她說,她還會回來找我報仇。
若能見你回來,便是最好不過的了。
隻是我們都知道,這隻是留給自己的一個念想罷了。你回不來,我也見不到。
人在今生無力完成的事,便隻能許諾來生,可我們又有多少個來生呢?
隻是不知你是否知道,我在楊柳岸旁等待與你來生重聚,我隻有這樣一個願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