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坐在床邊的,原來世儒家的二當家顏路。他說,他那日在小聖賢莊門外發現了躺在石階上,半條命快沒了的我。我正疑惑著我是如何從驪山被運到桑海的。思量一陣後,斷定是星魂帶我來的,回頭給他老人家捎上兩顆夜明珠當做謝禮吧。
顏二先生說我的眼睛是被術法所傷,幾乎沒有治好的可能。我想也是,陰陽家一向以心狠手辣而聞名於世,若東皇太一他不做些符合這個稱呼的事情,我倒是會覺得有些奇怪。
隻是我心態好,這雙眼睛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這輩子便該是我的,他隻是暫時能奪走我的眼睛罷了,今後,該是我的還是我的。
我正迷迷糊糊地睡著,耳邊傳來門“吱嘎”一聲開了,腳步聲臨近,我以為是顏路,自覺地擁著被子向裏挪挪,給他騰出點地方。那腳步聲的主人卻在床邊停住了,繼而傳來讓我抖了一抖的聲音:“幾日不見,你是如何將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的,小夏?”
那句“小夏”讓我認出了來者並非別人,堪堪的正是儒家三當家張良張子房。
我向被子裏縮了縮,吞了口口水才問:“顏路先生呢?平日裏不都是他來的麼?”
他向我解釋道:“二師兄今日要向弟子們授課,所以將子房遣來。夏姑娘不會介懷吧?”
“哈。。。”我默了默,“為什麼是你。。。”
“夏姑娘是嫌棄子房麼?”
“呃,不敢不敢。”我在心裏呸了一句:本姑娘就是嫌棄你,我頗嫌棄你,如何?你這個表麵裝笑,實則一肚子壞水的無良男子。。。
“夏姑娘是在腹誹子房滿是壞水?”他開口問,嚇得我又抖了抖。“怎麼能說是滿腹壞水呢?”他語氣中毫無慚愧之意地繼續道:“這分明是因為我足智多謀。”
“……”我差點栽下床。
我極其簡略地向張良概述了一下我是如何將自己折騰到如此不濟的地步的。張良他沒有評價,隻是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無關主旨的話:“今日屋外陽光甚好,想不想出去走走?”
我想他真是廢話,若能出去,我早就像貓一樣窩在某處曬太陽了,又何苦隻能團在一團被褥裏呢?
他不待我婉拒,便將我從被窩中拖起,不由分說地替我套上衣服,我想他一個儒家弟子,不是應該最講究避嫌了麼?如今他這大方的態度到著實有些嚇著我了。
他見我不動聲色,更是有些過分地揉我的臉,我被他揉地暈頭轉向。
事到如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把打掉他那細皮嫩肉骨節分明的手,那隻手愣了愣,隨即又用不知什麼東西縛住了我的眼睛。
我一摸,原來是條約摸四指寬的布條。
“嗯,果然這樣好看些。”他在一旁打量了許久道。
“胡說,快把那東西給我扯下來,我原來的樣子就很好看。”我憤怒了,張良,不要隨便給人家添裝備。
他輕笑了一聲,一定是看我這死命糾結又強忍著不發作的樣子很好玩。我心中的怒火頓時又燒上了許多。
我抬手打算將布條扯下,他卻按住了我的手,道:“二師兄說你的眼睛不可見光,我偷偷帶你出去走走,若是加重了,師兄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