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曆第十九天。
秋日的陽光依然燦爛,天際一片耀眼的金藍色,樹木青翠的依然青翠,枯黃的依然枯黃,火紅的依然火紅,層層疊疊的依然沒有褪色,整個世間仿佛是一副被定格了的靜物圖,不起一絲波瀾。
天地顏色依著風而有了靈韻,然而這世間的風仿佛消失了,一片片焦黃的梧桐樹葉掛在了高大的樹木上,明明已經枯萎幹癟再也找不到一絲鮮活的色彩了,可它們還是靜靜地掛在了那裏,一動不動,就像是一朵已經完全盛開了的蒲公英小傘絨,種子已經做好了起飛的準備,然而風卻遲遲未到。
風一直未到,所以枯葉不能歸根,蒲公英的種子不能起飛,所以這個秋天還在定格,卻僭越地不斷持續冬天的溫度。風不動,葉不動,雲不動,城市也被定格,鳥獸蟲蟻不見了,整個世間是寂靜無聲的,呆板而毫無生機,這是一個顏色燦爛的末世。
末世曆的第十九天,世間還在動的隻有原來是人的喪屍和現在仍然是人的幸存者,黃裳攏了攏衣襟,在手上嗬了一口白氣,搓了搓通紅的手掌,拍了拍凍僵的臉頰,一腳踹上了路邊的一顆梧桐樹。
那一腳的力度極大,一人合抱不過來的大樹顫了幾顫,抖落了一樹枯葉,沒有盤旋,沒有飄蕩,那些明明很輕的焦黃葉片以一種看似很重的力道直直落地,劈頭蓋臉地糊了黃裳一身。
她雙手扒拉了一下頭臉,把葉片拍掉,罵道:“什麼狗屁末世,都快瘋了,人都死哪裏去了?”
她一路從北邊走來,除了喪屍,再沒有看到一絲人煙,空洞的房子,空洞的街道,除了自己和喪屍,再無其他可以動的東西,天地間一片不同尋常的安靜,帶來了無邊的壓抑。
邊打喪屍邊收集植物,尋到安全之處再停下進入水球陣裏麵修煉上半天,這條不太長的路已經讓她走了五天了,越來越安靜的道路讓黃裳越來越不安,越來越焦躁,她不斷地製造著各種響動,借此打破這讓人絕望的寂靜,然而喪屍越來越少,她隻是徒勞。
黃裳挫敗地又踹了一腳那顆不知是幸運或是倒黴的梧桐樹,再無一片葉子落下,整棵樹上早已在第一腳下去的時候就已經光禿禿地什麼也沒有了。
她蹲在了地上,無助地揪著漸長的頭發,說道:“牡丹,這是怎麼回事啊?太安靜了,本座都快瘋了!還有,本座現在很煩躁,別刺激本座。”
聽著黃裳奪了自己的自稱之詞,墨芍沉默了一會,說道:“事有反常即為妖,這些天裏我沒有感覺到外麵的世界裏有一絲風的氣息,這很不正常,風不動,天地靈氣的在各方之間難以運轉,所以萬物不動。”
“然而動乃是靜之基,靜極反動,方是太極之理。我估計不久以後天地之間可能會有一場大動出現。”
“也就是說,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台風眼中的低壓?大動,是地震還是喪屍雨?”黃裳略有期待道,比起現在如同死水一般不起半絲波瀾的世界,她寧願去麵對喪屍雨,起碼那能夠讓她心裏踏實。
墨芍說道:“在沒有到來之前,誰也說不準,可以肯定,將要變天了,那必然是一場天地間的浩劫。”
黃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葉,說道:“都末世了,還說什麼天地間的浩劫,算了,本座還是去打喪屍,挖大樹去吧。”
這五天裏,黃裳已經挖了不下上百棵大樹,附近的所有種類的植物都被她收進了空間內,空間內靈氣又濃鬱了幾分,原本遮擋在空間四壁的白霧逐漸透明化,隱約能看到那邊界空內的情況了。
界空那邊是一片綠色,看不清是什麼樹,也看不清是多少樹,但放眼看去,那麼廣闊的一片綠色,黃裳估計著怎麼著那也是一小片森林,她放在界空裏麵總共的植物加起來也就是一小片樹林,怎麼會變成森林?
墨芍為她解惑,原來界空內產生的靈氣除了墨芍自己所消耗的以外,絕大部分都轉化成了促進植物生長的能量,使界空內的植物快速繁殖增長,以產生更多的靈氣,如此進入良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