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著程遙和貝拉走進資料室時,井上櫻在聚精會神地操作電腦,聽到響動,她趕緊把拋在操作台上的黑色文胸塞進抽屜裏,扯了扯背心,轉動椅子現出一個微笑:“博士,請別介意我的邋遢。我一貫不喜歡受束縛。”
“嗬嗬,自由任何時候都是一個可貴的詞。”貝拉打開大燈,等我在椅子上坐下,對井上櫻做了一個手勢,“親愛的,你有一副完美身材。可現在博士需要關注的是三妖精在鹹陰山拍攝的圖片。”
井上櫻盤起頭發,嫻熟地點擊圖片。
我瞅著屏幕上閃現的一幅幅奇峰異石的畫麵,又一次在心裏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程遙倒了一杯茶遞給我:“這些圖片完全有資格舉辦攝影展。”
我淡淡一笑:“可是有幾個人在觀看這些畫麵時,會為石漠化造成的水土流失比沙漠化嚴重深感憂慮。”
“是啊,”程瑤歎了一口氣,“我們在鹹陰山迂回了近八十公裏,沿途隻有石頭,沒有土壤和草木,更見不到一滴水,沒有任何生命特征,那種景象比在荒漠裏跋涉還可怕。有時分不清自己是鬼魂還是自己的影子更像鬼魂。”
井上櫻把一幅圖片定格在屏幕上。
“博士,”貝拉介紹,“就是在塊岩石上,我們發現了一具古生物的化石。”
我傾身凝望著圖片:“岩石是典型的霞石。這具古生物化石看起來象巨型蜘蛛。但是蜘蛛不會有像脊椎動物一樣的骨胳。”
“我看象一隻無比醜陋的蠍子。不過蠍子也不可能有這麼多張牙舞爪的觸角。”貝拉向我挑了挑眉,“這家夥足有三米多高,生前肯定是十分囂張的龐然大物。”
我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起身走到電腦前細細觀察古生物的骨骼。
“我對比過了。在自然界中,找不到與這具古生物化石相匹配的生物。”井上櫻揉了揉手腕,“說不定這種古生物在地球上比恐龍更早滅絕。”她用手指在屏幕上比劃,“但屍體的心髒部位有一個洞,周圍有灼傷的痕跡。表明死因是被類似威力強大的炮彈擊中斃命。這真不可思議。”
我想了想:“用碳十四應該能測出化石的生成生代。”
“問題就在這兒。”程遙扭了扭脖子,“碳十四鑒定表明化石的生成年代不超過七千年。莫非幾千年以前,鹹陰山爆發過一場十分慘烈的屠殺?”她走到我身邊,“化石的模樣倒跟傳說中的戰神蚩尤、或是追隨蚩尤的銅頭鐵臂的兄弟很相似。隻是化石太大,切割采集標本會造成損壞,所以在現場我們做了鑒定分析後,隻讓三妖精拍攝了圖片。”
“在野外的考察活動,一貫需要理智。”我對程遙和貝拉笑了笑,“奔波了一天,去好好休息吧。大自然留給我們的秘密太多了。不可能每一個秘密都能獲得解答。”
“有一點讓人沮喪,”井上櫻站起身來,“古往今來,凡是人類涉足的地方,都麵臨著摧毀。據我所知,在現實世界裏,每天就有兩萬多種不可再生資源在人類的瘋狂發掘和蹂躪下滅絕。如果鹹陰山曾經是人類活動的場所,遭到毀滅的豈止又隻是一種古生物?”
我們麵對苦笑。
人類從小所受的教育,表麵上似乎是愛護和保護萬事萬物。但事實上,人類從來不知道珍惜。不管從物質上還是精神上。這是作為人的悲劇。而這種悲劇,在狹隘和自私中一代代地傳承。
總想把美好的東西占為己有,是人類的天性。許多人的一生,在取舍之間糾結,最終的結果依然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