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慘烈的大戰,再怎麼撕心裂肺的生離死別,也無法阻止時間的流逝。
在歲月的洗練下,與妖界一戰後元氣大傷的瓊華也漸漸恢複了平靜,新的掌門誕生,新的血液注入,新的糾葛誕生,昔年之事在僥幸逃生之人諱莫如深的態度下,漸漸淹沒在了時光之中……
這一日,原本平靜的瓊華上空,突兀卷起陣陣狂風,烏雲翻滾,片刻之間覆蓋住整個天空,雷電隨之而降,一道比一道猙獰可怖。細細看去,便會發現這些雷電摻雜無數天火罡風,稍稍觸及便會屍骨無存。
如此大的動靜,不僅驚動了瓊華之人,也讓昆侖山中大大小小的修道者與妖精悉數抬起頭來,膽戰心驚地望著這一幕。
“這是……”
“有人渡劫?”
“傳說中的九重雷劫,也不過如此吧?莫非……”
“看那個方向,似是瓊華,莫不是瓊華有人成仙了?”
眾人心思不一,目光卻集在一處,誰料這些異象雖密集得令人生出眼花繚亂之感,卻沒持續多久。片刻之後,已是一片晴空,萬裏無雲,讓人心如貓抓,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或許偌大昆侖山中,唯有一人得知緣由,那人便是現任的瓊華掌門,夙瑤。此時,她正站在洞玄宮的禁地之中,望著悠悠轉醒的女子,如冰霜覆蓋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清淺的笑意:“夙璿師妹,你終於醒了。”
“夙瑤……師姐?”夙璿略掃一眼夙瑤的裝束,知玄震定也沒熬過去,心中悲慟,卻強作歡笑,“這些年辛苦你了……”
夙瑤這些年以一介女子之身,支撐偌大瓊華,其中種種豈是用“辛苦”二字就能道盡的?但她素來極要麵子,不願在旁人麵前露出任何委屈之色,更不會抱怨什麼,聞言便輕歎一聲,冷淡話語中帶著隱隱關切:“這十年發生的事情,我會一一與你道明,你先檢查自己的身子,看看有何不適。”
夙璿輕輕點頭,不用夙瑤說這麼一句,她也已發現自己此刻精血充沛,原本碎裂的經脈與五髒六腑也被修複完全,比之曾經更為凝練,隻是還太過脆弱,承受不了劇烈的靈力衝擊。識海之內的舊傷好了大半,但破碎的神魂仍舊有些不妥,需要漫長的時光與靈藥才能恢複原樣。
雖說她此時的情景,看上去很是淒慘,但能在那般傷勢中撿回一條命,已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不僅如此,在瀕死的一瞬間,她似乎觸摸到了某扇玄妙的大門,修為雖沒有提高,境界比之從前,卻不可同日而語。
聽著夙璿一五一十地說出身體情況,夙瑤神色似喜似悲,沉默半晌才感慨道:“水靈珠,不愧是……上古至寶。”
察覺到夙瑤神色不對,夙璿心中咯噔一下,輕聲問:“師姐……”
夙瑤輕輕搖頭,示意自己無事,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她又恢複了高貴冷豔,端肅孤傲的掌門模樣:“我知你定很想知道其中前因後果,說來也是門派不幸,十年前咱們與妖界一戰,妖界之主遁逃,幾位長老攜諸多弟子攻入妖界。”
說到這裏,夙瑤咬了咬牙,聲音也冷了下來:“你我都知道,妖界分為兩種,一是各族聚居,看似一盤散沙,若是深入內部,著實難纏得很。一如咱們遇上的妖界,單族居住,看似極不好啃,攻破之後卻無甚還擊之力。偏生玄霽不諳斬草除根之道理,進入妖界之後,隻覺同輩屠殺手無縛雞之力的妖族老弱,麵目可憎,從而屢屢向長老進言,並花言巧語誘惑心軟又未見過如此慘烈世麵的夙玉,說是傷亡太過慘重,不宜再起兵戈,當真笑話!咱們與妖界已結下如此血海深仇,若不斬草除根,待妖界之主恢複,十九年後卷土重來,誰可確定有完全把握製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