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夙璿為天帝辯護,對方一聽便知她乃中原正統修道之人,承得是天帝以及屬下傳下來的的道統,日日供奉祭拜,於三皇之中最敬重的便是天皇伏羲,將地皇女媧與人皇神農都遠遠地甩在了後頭。
事關信仰,他又處於弱勢,便閉口不言,顯是忌憚惹惱了夙璿,自己連附身的依傍都找不到。
這人為何痛恨天帝,又為何憎惡龍淵一族,夙璿概不想了解。若是世間有後悔藥,她定不會選擇來此觀看探查,因為她觀此人心性不定,似是憤世嫉俗,廣結善緣自然好,可麵對這種人,一不小心就結成了仇。偏生世間卻無後悔藥可賣,因此,她不過斟酌了一瞬,便打定了主意,建議道:“相逢一場,便是有緣,對閣下的情景,我雖力氣微弱,做不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更無法減緩公子的痛哭,卻有個法子,令公子的魂魄之力變得逐漸強大起來,免於消散之苦。待時間久了,公子或能借建木修成人身,再尋自己的一半魂魄不遲。”
男童多年輾轉流零人世間,遍嚐世間冷暖,不信世間有全然為自己好之人,聞言微微挑眉:“哦?姑娘盛情至此,難道是有何所求?”
“你我素昧平生,縱我再恪守門規,亦無法掩蓋自身舊疾難愈,又添新傷,施展仙術都極為勉強,更莫要說再與妖魔戰鬥的事實。”夙璿輕歎一聲,淡淡道,“實不相瞞,我派過些日子,將遭逢千古未有之浩劫,縱僥幸逃脫,亦是每到十九年便一場難以言說的災難,長此以往,門派定會漸漸衰落下去,不複天下第一大派的美名。我知妖魔秉性,又知正道中偽君子甚多,一年兩年,他們懼於我派名聲,不敢輕舉妄動,可時間久了,定會百般試探,********。我受門派之恩甚多,自然願盡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隻盼公子修出人身之後,能記著今日與夙璿的萍水相逢,保全瓊華一派香火,夙璿雖死,亦無憾矣!”
說罷,她竟鄭重朝男童拜了一拜,可見態度之懇切。
男童聞言,微微動容:“天下第一大派?你竟是瓊華派之人?”
夙璿輕輕頜首:“正是,瓊華兼收天下諸多秘籍,夙璿身為瓊華妙法長老,在宗門執劍長老空缺之時,地位僅在掌門之下,公子大可放心。”
瓊華千年以來,都對妖魔極惡,對世俗凡人雖高高在上,卻仍舊是保護的態度,宗門高層亦很少有背信棄義之說。是以門中子弟行走在外,光是報上名字,就容易讓人高看一眼,更何況妙法長老?饒是以男童的多疑與古怪性子,仍舊信了七八成,沉吟片刻後,便道:“你雖說得極為委婉,但我仍是承了你極大的恩惠,若我沒有因痛楚忘卻此事,定不會忘記你的交代……這樣吧,你將我安置在一出有石頭的洞府中,我將諸多重要之事一一記下,縱然忘卻,看著這些亦能想起。”
見他應承,夙璿心中大石落地,暗道你幫不幫忙都無所謂,隻是別讓你覺得我有絲毫居高臨下的憐憫,暗暗記恨我就好。所以她笑了笑,斟酌著言詞,說:“建木氣機太過獨特,唯有隱匿於火靈昌盛抑或木靈鼎盛之地,方可阻止世人窺探的目光。火靈昌盛之地雖然好找,卻到底對你有所損害,而論世間草木旺盛之地,莫有超出衡山者,我與師侄這就帶你前去衡山布陣,你覺得如何?”
男童矜持頜首,雖一派狼狽,卻不掩卓然風度:“如此,自當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