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以無上神通將欺壓村民的西門家族護衛趕走,村民個個歡天喜地,當晚便在祠堂設宴款待碧月。他們心想,有了碧月這個齊雲門的仙子,日後西門家族莊就不敢再來橫征暴斂了。
整個桃花村都沉浸在一片勝利的喜悅之中,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歡樂的笑容,比起過年過節還要歡樂許多。
除了兩個人,楚默和說書老人。
白天的時候,當所有村民都在為碧月歡呼助威的時候,隻有他們一個人,默默地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仿佛事不關己,又仿佛根本不為碧月的齊雲門道家仙法所驚奇似的。此刻,當所有的人都去慶賀,楚默又獨自坐在家門前的桃花樹下,自斟自飲,仿佛根本就沒什麼值得慶賀似的。說書老人則幹脆來了個人間蒸發,也不知上哪逍遙去了。
明月高懸,清冷的月光照耀著大地,寒冷的風吹得桃花不停地顫抖,桃枝的陰影在楚默孤獨的身影上輕輕晃動,冰冷的霧氣已在他睫毛上凝結出了寒露,若是一般人,早已冷得渾身發抖了。但他似乎沒有一絲寒意,仿佛正坐在溫暖春風中似的,全然不像大病初愈之人。他的雙眸倒映著天上月光,精光閃閃,也早沒了先前的黯淡,神采飛揚得宛如身懷絕技的修道高人。
但他的臉上卻分明帶著淒涼、悲痛與愁苦之色,仿佛歲月刻下的深深皺紋,怎麼也揮之不去。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似乎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孤獨的身影仿佛一位遲暮的老人,似乎夜色也因他而添上了一份淒涼。
冰寒的霧氣漸漸彌漫了大地,讓這個初春的夜晚,顯得異乎尋常地寒冷。
突然,柔和的白光一閃,楚默身前的石桌上,竟是憑空多出了一把仙劍,一把像是寒冰凝結成的仙劍,劍身白光氤氳,瑞氣繚繞。但仙劍的光輝卻並未向外散發出去,而是內斂地依附在著仙劍之上。
“老朋友,好久不見。”楚默蒼老卻是深厚有力的聲音,淡淡地在夜色中響起,那聲音深厚有力,早沒有了多年疾病纏身的衰弱。仙劍溫柔而清冷的光輝倒映在他的眼中,使得他本就精光閃閃的雙眼,頓時又明亮了許多,仿佛天上明月般炯炯有神。
楚默默默無言地盯著白色仙劍,仿佛盯著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又像是深情地望著久別重逢的心愛女子。
也不知看了很久,他精光閃閃的雙眼中突然泛起了深深的憂傷與痛苦,他緩緩拿起石桌上的酒壺,倒了杯熱氣騰騰的酒,然後舉起酒杯,將杯中酒慢慢地倒在仙劍之上,口中低聲自語道:“問天師兄,十五年了,我帶著小飛躲到這個偏僻山村,本想幫你將他撫養長大,忘卻前仇,過著普通人的生活的。誰知卻是躲也躲不掉,如今竟連你留下的異寶也被人拿走了,也許這是天意吧。隻恨小飛天資平平,未能遺傳你的絕世天資,隻怕未來之路凶多吉少,願你在天有靈,保佑小飛遇難成祥,逢凶化吉。”他這般無奈與痛苦地說著,語氣中仿佛還帶著刻骨的仇恨與無法抑製的瘋狂。
說完這幾句,楚默又開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天色越來越暗,寒氣越來越重,他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是凝重,仿佛那塵封多的痛苦往事,終於無法抑製般地衝出了他的胸膛,迷漫了整個蒼穹。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白光一收,仙劍憑空消失,就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又過了不知多久,清冷的夜色中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和歡樂的說笑聲。聲音越來越近了,隱約聽得出是楚逸飛他們的聲音。
“爹——你怎麼坐在外麵?趕緊進屋吧,你病剛好,別凍壞了身子。”楚逸飛看到父親獨自在寒夜冷風中坐著,便趕緊跑過去關切地問道,說著就去扶他父親。
碧月也關心地笑道:“對啊,大叔,快進屋吧,你的身體還需要好好調養的。”聽她聲音,竟是喝了不少的酒,兩頰上紅通通的,於月色清輝之中,卻是別有一番夢幻般的清豔可人。
楚默有意無意地看了碧月一眼,嗬嗬笑道:“我沒事,就是睡不著,突然很想喝酒,順便欣賞一下月色。咱們進去吧。”說完就打了個寒戰,雙手握在一起,拿到嘴邊嗬了口暖氣。雖然他眼中仍然倒映著月光,但眼神卻顯然沒有方才那般明亮了。不過他看碧月的神情,卻是多了幾分糾結凝重之意。
九天雲鶴搖搖晃晃地走來,此時的它,不止鶴冠通紅,就連整張鶴臉都是紅的,醉眼迷離地看了眾人一眼,喃喃道:“我喝多了,不陪你們胡扯了。”說完就向屋裏走去。剛才在酒席上,它可是大開吃戒,一點也沒跟村民客氣。它哪裏知道村民生活的清苦。
眾人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