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陳青山聞言,臉色大變,一驚不小,看了一眼天空,轉頭問一龍長老道:“師叔,你說的可是遮天鷹一族那隻老不死的家夥?”
一龍長老頭也不回,仍然仰首逃亡夜空,緩緩地點了點頭。
陳青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再次抬頭向天空看去,眼中已然布滿了恐懼之色。
突然間,但見虎視眈眈的妖族後方白光一閃,身材妖媚的白飄飄飛身來到了妖族陣前,幽綠色的雙眼中,異芒閃動,冷冷地盯著站在人族前方的妹妹白纖纖,妖獸的怒吼聲隨即漸漸小了下去。
白飄飄雙眼盯著白纖纖,沉聲道:“纖纖,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此言一出,人妖兩族所有的目光頓時都彙聚到了白纖纖臉上。
白纖纖身子一震,這幾天她早已想像過無數次這個場麵,多少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此刻一聽到親生姐姐當眾質問於她,頓時便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應答,更加沒注意到此次出兵阻攔人族的妖族竟是以她所在的蛇族為首,其餘四族,猶如是赤金霸天虎、飛天霸王狼、赤焰飛豹三族派來的族人更是少之又少。
白纖纖一時間心緒大亂,眼神閃鑠,不敢直視白飄飄。
一邊是自己的親姐姐和族人,是自己從小生長,要抓齊九千九百九百九個八字全陰之人,活祭妖王,意欲橫掃天下,一統神州的妖族,一邊是要阻止妖族陰謀,阻止妖王出世塗炭生靈的人族,原來早已下定決心的她,突然之間竟又變得萬分糾結躊躇起來。
白飄飄看她搖晃不定,心慌意亂,猛然厲聲喝道:“白纖纖,你還在糾結什麼,我可是你的親姐姐,你麵前都是你的族人!隻要你迷途知返,交出蛇族聖器,與我一同將這些該死的人族趕出萬獸山,過往的一切我均可既往不咎,並且保證妖族之中必定無人敢為難於你!”說話間,隻見她一雙森寒的眼眸之中,幽綠光芒暴閃不已,威勢赫赫,顯然已動了怒氣。
白纖纖身子不住顫抖,眼神慌亂,心中天人交戰,神情因激動彷徨而顯得有些癲狂,幾乎不能自己。
逍遙子見狀,霍然轉身,劍眉星目一掃,盯著白纖纖,正氣凜然道:“白纖纖,你可不要辜負了楚問天的一番苦心,你要知道,妖族要做的是天地不容之事,一旦妖王出事,再吸噬了萬妖靈珠之力,天下萬民將陷於水深火熱之中,萬劫不複,而你則會成為千古罪人,為世所罵!”
逍遙子聲如洪鍾,響徹天地,響徹在每個人族妖族的耳中。他雖也麵色凝重如山,但神情之中卻是毫無一絲懼色。
白飄飄冷冷地瞪了逍遙子一眼,眼中怒氣騰騰,殺氣森然,不過她卻是一句話也沒說,重新轉頭瞪著白纖纖,眼中有決絕之色,冷冷道:“纖纖,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若再執迷不悟,必成妖族千古罪人,蛇族亦將因你而為妖界百族所唾棄,到時我發誓一定親手殺了,為蛇族清理門戶。”
陰沉黑暗的天地重歸寂靜,連天上遮天鷹盤旋的風聲也聽不見了,人妖兩族都在靜靜地等待著白纖纖做出最後的決定。
生死之戰來臨前,最後的寧靜。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善惡隻在一念之間。
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一切似乎又早已注定好了,你是什麼樣的人,就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白纖纖猶如怒海狂濤中的一葉扁舟,身子澀澀發抖,雙手緊握成拳,掌心中已然滲出了鮮血,清澈的雙眼中也已泛起了淚光,幾乎不能自己,但在經過了水深火熱的掙紮和撕心裂肺的抉擇後,她終於從痛苦彷徨中堅定地抬起了頭,心平氣和地看著對麵的姐姐白飄飄,這一刻,她蒼白的臉上隱隱有淡淡清光閃耀,隻聽她堅定平和卻又不無悲淒地說道:“姐姐,這是纖纖最後——”
誰知她話剛說到一半,魔域深處突然電閃雷鳴,一股驚天動地的妖力霍然澎湃而出,猶如滾滾狂濤般試卷四方,大地頓時為之顫抖,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同時響徹蒼穹:“纖兒,你連老祖宗都不要了嗎?”
這聲音竟是越來起響亮,話音未落,人妖兩族對陣的密林已然狂風四起,萬木狂舞,無數樹枝紛紛折斷,無數幹枯和新鮮的樹葉隨之漫天飛舞,從參天巨木搖擺而現出的空隙裏望去,天上的遮天鷹赫然讓出了一片天空,電閃雷鳴之中,那一片黑暗的夜空竟赫然出現了一條身軀龐大如山,擁有九個巨大頭顱的九頭蛇妖,光是那一隻巨大的血紅色眼睛便有一人大小。
九個頭,十八隻血紅色的巨大眼睛,在夜空閃鑠著令人戰栗的噬血異芒,睥睨天下地看著白纖纖,看著所有人族高手。
許多人本能的一陣顫抖,眼中盡是驚駭之色。公孫傲和慧音大師等人的臉上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就連逍遙子都不禁麵色為之一變,雙眉緊蹙,盯著九頭蛇妖,輕聲道:“九頭魔蛇,好久不見。”
一直興味盎然的小綠,則是慌忙躲到了小寶身後。
小寶喜養毒物,對九頭魔蛇的惡名早有耳聞,九頭魔蛇又名九幽天蟒,天下絕毒之物排名第一。據說九頭魔蛇早在一千多年前便已修成人身,曾多次聯合妖族另外幾個老不死的妖獸,率領妖族進攻人族,但近幾百年來卻是從未踏出萬獸山半步,也不知是不是壯誌消磨殆盡了,要頤養天年?
饒是白纖纖身懷千年修為,況且方才已然在痛苦和彷徨之中下定了決心,此刻也不禁為之震驚,身子近乎僵硬地仰望著九頭魔蛇,獵獵狂風之中,仿佛神誌已為其強大妖力所奪,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所有的目光再次彙聚到了白纖纖身上。
九頭魔蛇的可怕眼光突然變得柔和了幾分,近乎慈愛地看著白纖纖,長輩教誨晚輩般道:“纖兒,你是我一手帶大的,你真的忍心與老祖宗為敵嗎?”
白纖纖仍然不言不語,但眼中淚水卻已奪眶而出,臉上悲淒之色頓時又深重了幾分,人族眾人無不看得感佩萬分。
九頭魔蛇眼中血光暴閃,猛然怒吼道:“好你個白纖纖,既然你一意孤行,我就廢了你!”
酒鬼神僧突然不以為然地歎息道:“這家夥的脾氣怎麼還是那麼火爆。”
肆虐的狂風將白纖纖的長發吹拂得淩亂而淒迷,終於,她伸手擦去眼中淚水,深深地看了一眼白飄飄和九頭魔蛇,哽咽道:“對不起——”
白纖纖話音剛落,九頭魔蛇便發出了九聲驚天動地的咆哮聲,一時間地動山搖,狂風呼嘯,隨即無數妖獸齊齊發出了各種令人膽戰心驚的怒吼聲,人族高手也不約而同地放聲嘶吼起來,雙方近乎瘋狂地衝向了彼此,黑暗陰沉的天地間,無數或絢爛或詭異的光芒頓時瘋狂般地盡數亮了起來。
魔域之外,天幽峰下,人妖兩族就這般浴血拚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