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少了什麼(1 / 2)

太後有旨?

一直未有交集,幾乎忘了,後宮還有位太後鎮守。如今她小小一個玉妃能讓太後下旨來“請”,這個恩寵,又得教她若驚一次了。

忙更了衣往鳳儀宮。來到宮外,讓宮女通報了,有位嬤嬤出來回話:太後正薰香,請娘娘稍等一會。也不請進廳內,徑自回轉。

主仆三人便站在宮門等旨。結兒絡兒對視,眼中都是驚疑:瞧這陣勢,怕有意要刁難主子。繼而苦思不得要領,主子為人謙和,從不與人爭奪,太後會是因哪樁事起了這個意?

金玉不去多想。早說了,她不是自尋煩惱的人。宮中的禍福沒有頭緒可尋,來與去都不由她。幸好今日朱赤出宮早,否則魚魚一人待著又要無聊了。

太後的香,一薰便是一個時辰。眼見天色漸暗,終於有人傳話:有請娘娘。

進了廳內,絨毯鋪地,暗香浮動。四位宮女垂手候在兩側,另有嬤嬤在近處站著,當中一張朱漆坐塌坐了一人,峨眉淡掃,櫻唇點朱,長年的養尊處優,使她一派雍容,周身泛出威嚴與祥和摻雜的氣度來。不容細看,三人跪低行禮:“太後吉祥。”

塌上坐的人,正是太後。她細細打量金玉,唇角彎出絲笑意,聲音清冷:“免禮。坐著吧。”

金玉便坐在太後左首:“不知太後找臣妾來有什麼吩咐?”

“也沒要緊的事,敘敘家常。抬起頭罷,讓哀家仔細看看。”

“是”。這一抬頭,金玉也得以細看太後。太後是姬燁親母,兩人眉目有五分相似,特別是那雙明眸,似笑非笑時如出一轍。雖是遲暮,美人二字仍然當之無愧,想那年輕時,也不知如何傾城傾國。

太後見金玉坦然與自己對視,點頭道:“不愧是一國公主,膽色非常人可及呢,難怪皇兒花了那麼多心思討玉妃歡心,聽說,幾日來都沒有召別的妃子侍寢呢。”

金玉一驚,這太後的意思,不是在指責她魅惑皇上嗎?莫須有的罪,她擔不起:“回太後,皇上心中裝的是天下大業,心思二字,又怎會用再臣妾這些妃子身上?至於膽色二字,臣妾不過見太後慈祥,便鬥膽多看了一眼。請太後莫怪。”

“好孩子,哀家怎麼會怪你呢?看你應對得體,哀家也喜歡的緊呢。”轉而對身邊的嬤嬤道:“把哀家喜歡的小點都撿些裝了,讓玉妃帶回去嚐嚐。”

“謝太後。”略鬆口氣,希望太後真的如她所說隻是“敘敘家常”。

豈知太後話鋒一轉:“皇兒寵妃子,這是平常事。不過,你畢竟是一國公主,說句不好聽的話,指不定哪天兩國就交戰了,如果生下皇兒的孩子,終是不妥。”

“太後的意思...”金玉驚。

“哀家的意思,是要玉妃喝了這碗湯,補補身子。”太後雲淡風清笑著,指指金玉幾上。

金玉這才發現,幾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碗。碗中裝了深褐色的湯水,嫋嫋娜娜冒著煙氣。補補身子...不知道這是什麼,卻又清楚的知道這是什麼--喝下它,這一生便都不會經曆生子的痛苦。

生子...遙遠到從未想過的問題,現在竟然莫名擺在眼前。隻是啊,生與不生,都不由她。她能怎麼樣?義正辭言的反抗?鬧到那人跟前?嗬嗬,先別說他們母子同心,光是她的本心,就沒有想過要替他生子。

但是但是,她就真的要從此失去這個權利?深宮寂寞,說不定哪一天,她會想要個孩子,最好是女孩,與自己晨昏相伴。讓又一個生命深陷無奈,不是她的本願,可是誰又知道,哪一天她就被這深宮壓垮,埋了本願呢?

太後炯炯看著金玉,這一碗藥,沒有人能阻止它進入金玉的口中。不是她做母親的狠心,而是她這個做母親的,不願自己孩子有任何傷神的可能。終於,金玉端起碗:“謝謝太後恩寵。”

這藥,還是喝了吧,從此清靜。

“皇上駕到!”一聲通傳,太後臉色微變。金玉一慌,端著的碗急往口中送去。她不知道自己慌什麼,隻是不想讓自己有反悔的機會。清靜,從此清靜。

大掌揮來,一陣大力教金玉雙手鬆開,“咣當”,小碗脫手而飛,藥水四濺,因鋪了絨毯,碗卻不碎,滴滴轉個圈,跌在太後腳下。姬燁帶怒的容顏進入視線內:“你敢!”

好一句“你敢”!前一刻,太後讓我不得不喝,後一刻,你讓我喝而不得。由得我不敢?又由得我敢?冷冷看著他,不出任何字句。

姬燁掉頭,怒氣收斂不少,語氣也冰冷不少:“母後,朕的事,朕會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