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這個大舅,給林梵的印象很不好說。
原著裏吧,大舅賈赦可是一個被眾多紅學家一致批判為無恥霸道、貪得無厭、任性為惡之人。林梵在沒有穿越到紅樓世界裏來之前,也是這麼認為。尤其是那為了十把扇子,而逼死石呆子一事,更是讓林梵打從心底裏的厭惡。然而,當真的接觸到了,那種先入為主的觀念,卻在暗中悄然的有些改變。
林梵趕緊放下茶杯,起身行了禮,才說道:“都好,有勞大舅舅費心了。”頓了頓,也是開門見山的直說,“大舅舅,前日早晨七皇子接我去了一趟王府,讓我有幾句話要給大舅舅說。”
說道這裏,林梵就停了下來。隨即,便是用一種抱歉的眼光看著邢夫人,賈赦立刻就回過神來了,知道林梵這是有話隻對他一個人說,於是立刻就會意地轉過頭吩咐邢夫人說:“你親自去廚房,吩咐廚房裏的人,今日要做清淡的素菜,林丫頭要在我這裏留飯。你去親自盯著,不許廚房裏的人偷懶。”
邢夫人對上了林梵的眼神,聽了她說的話,又見賈赦這麼吩咐,就算再怎麼愚笨,也是明白了這裏麵有些話是很重要的。當下就領悟了,便趕緊道:“那老爺就同外甥女去書房裏談,我讓丫鬟們把茶水果子擺到書房裏去,我這就去廚房裏了。”
賈赦聽了,滿意地點點頭,揮揮手,一聲“去吧”就打發走了邢夫人。
書房裏,靜坐下來之後,窗外透進來的溫暖陽光越發襯托的這深秋午後的寧謐。
賈赦的書房很有格調,很是低調,第一眼望過去的時候,會發現入目全是一片深色係的沉重。在這一片沉重的色彩裏,又會發現很多區別與尋常深色所帶來的壓抑感。書房裏的書架與博古架上,那些形狀造型怪異的擺件也隨了這書房的主格調,非常的低調,低調裏還有一種離塵的雅。不得不說,賈赦在品味這方麵的修養與造詣,還是到了一定的程度。
坐在主位上的賈赦一直沒有說話,上次林梵也是來的匆忙,沒有細細打量。如今倒也是慢慢的觀察了起來,觀察了一會兒後,倒是她自己忍不住笑起來。現在不是關心書房擺設與格調的時候,所以,林梵也就直接問了:“大舅舅,張老先生在來府邸裏的第一天與你見麵的時候,到底說了什麼呀?”
“林丫頭,你不是說七皇子有話要你轉達麼?”
“大舅舅,七爺並沒有話讓我轉達。”林梵說著,倒也極為鎮定地坐下,才慢慢說道,“我剛才是扯了一個謊,可我還有另外的事情要告訴大舅舅。”
賈赦聽了這話,倒是哈哈大笑起來,說:“好個林丫頭,我就知道你心眼多。”
“大舅,七爺那天早晨對我說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他告訴我說聖人廢了三皇子的太子之位。”林梵用不急不緩的語氣慢慢地陳述那日的話,“然後又對我說,冬天來了,該貓冬了。”林梵故意把話說的含糊不清,就是在等著賈赦自己主動提起話題。
果不其然,與她料想的一樣,賈赦在聽了她的話後,本來唇邊還有的淡淡笑意瞬間就消失不見。緊接著,他就有些緊張且嚴肅地問林梵:“林丫頭,這話你可有告訴你的外祖母,或者是二舅舅?”說話間,雙眼裏透出的緊張目光更是牢牢地鎖定在了林梵的臉蛋上,那種認真嚴肅的神態,把本來不緊張的林梵都被動地感染上了他的情緒。
“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除了大舅舅你。”林梵回答著。同時,她的目光落在賈赦的臉上,仔細地關注著他的神情變化。瞧見大舅眉頭在聽見她說皇三子太子之位被廢除的那一刹,大舅的眉頭就像是花盆裏的蚯蚓一般,忽地就扭了起來。在接著下去,就變成了後世的天津麻花,扭出了n多造型,這些造型歸結成一個字:愁!
林梵默默地把大舅賈赦的表情看在眼底,然後就聽見賈赦對她忽地放緩了語氣說:“林丫頭,這些話不能再說了。你千萬千萬記住,也不能對別人說。”
“好,我記住了。”不過這不是她關心的,她更想知道的是,“大舅舅,那日張老先生到底來對你說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