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座。
秦伯儉為唐月璃和林兮棠辦的是天鵝座的臨時逗留證,時限為十二個小時,離被驅逐出境還有大半時間,林兮棠索性拉著唐月璃在附近轉了起來,兩人長得漂亮,但無論是衣著還是形象,身上的白霜星痕跡都太明顯,周圍逡巡不去的惡意目光如同討人厭的蒼蠅,走哪兒跟哪兒,尤其集火林兮棠,窺視她的目光簡直是明目張膽,反倒是林兮棠的反應淡定到近乎冷淡。
她耳朵裏塞著耳麥,正在監聽著素心瑤光腦上的動靜,素心瑤雖然出門就意識到自己的光腦被黑,坐上自己的車後就當機立斷地將光腦扔出去,但是沒用,林兮棠的病毒一早轉移到了她座駕的智能係統,隻要林兮棠願意,素心瑤這輩子都別想拜托她的監控。
但是事情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順利,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正在抵抗著林兮棠的入侵,她皺了皺眉。
眉目如畫鍾靈毓秀的女孩坐在茶室裏,身上罩著一件寬大肥碩的鬥篷裝,從顏色到款式都乏味得絕對不會出現在天鵝座任何一個女人的衣櫃裏,每一個補丁扒拉開去一針一線都繡著貧窮,而且是貧窮得徹頭徹尾不打折。
但從她的眼裏看不出窘迫。
這種無形裝逼最為致命,一時間看得茶室的其他人隻覺得不在自己衣服上打個補丁都羞於見人。
在林卿鳶死後,林兮棠的法定監護人成了她的堂姑林彤小姐,林女士教給林兮棠的第一課就是要成為一個“能把地攤貨穿出時裝周氣質的女人”。
林彤早年嫉妒崇拜她的已故的親姑姑林卿兮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不管不顧地向陶禎毛遂自薦,從事機甲領域的研究,但由於天賦的製約,被陶將軍拒之門外。人到中年後,林彤女士智商上線,放棄了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建樹的機甲領域,轉而投身時尚圈,成了西眷林能與無政府主義的林慎媲美的另一道亮麗風景線。
她在時尚圈內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話,時尚是有錢人身上的綾羅綢緞。
此言一出,遭到了小清新文藝派設計師的強烈譴責,她們紛紛表示,這種暴發戶身上大金鏈子般的比喻暴露了林彤對時尚的膚淺理解,身無分文的人也有資格享受時尚。
於是林彤女士幽幽的吐出下半句,時尚更是長得好看的富人身上的每一片布。
文藝派這次偃旗息——他們可以有窮得理直氣壯的藝術家氣節,但沒有承認自己醜得二五八萬的二皮臉。
林彤女士和林慎一樣,覺得西眷林都是一群命不久矣的倒黴蛋,同林慎一路在作死的大路上撒丫子的性格不同,林彤隻不過在服裝設計上略微不走尋常一點而已,她慣喜歡在她自己高大上的個人秀上整一些能立馬去上酸菜的翠花妝,或是穿上後同九袋長老稱兄道弟的乞丐服,以林彤今時今日在時尚圈的地位,哪怕有朝一日她一時想不開去果奔,她的腦殘粉都會搖旗呐喊林大神實在引領低碳新生活。
所以林兮棠覺得自己身上這身麻袋裝新潮得能去走紅地毯,她打定主意如果這輩子能回聯盟的話,一定要讓林彤女士辦一場麻袋裝的主秀。
受到林兮棠這種自我感覺時刻良好的不要臉氣質影響,連唐月璃都收了收昨日今夕的傷感心思,跟著林兮棠享受這一趟天鵝座之旅,唐家以前雖然沒到秦伯儉那種程度,但也是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購置豪宅的人家,茶室對麵是天鵝座最好的私立小學,算得上是唐月璃的母校,小時候她就像現在這樣看著街道上的川流不息,人來人往,等著家人接她回家,那時的唐月璃大概怎麼也想不到,十幾年後的她就連坐在這裏喝杯茶的時間都是偷來的。
正想著,隻見一個青年男子徑直朝兩人走了過來,此人生得不醜但也沒英俊瀟灑到令人側目,唯一讓人能多看一眼的大概隻有他手上那塊昂貴的手表,他走到林兮棠身邊,他臉上掛著勢在必得的笑容,單手撐著兩人中間的桌台說道,“小姐,你一晚多少錢?”
唐月璃頭皮一麻,臉上簌簌直往下掉的隔離粉都掩蓋不住她臉上呼之欲出的“流氓”二字,她一時分不清此人是醉茶還是大腦不清醒,林兮棠雖然長得如姣花照水,明媚動人,但絲毫不帶風塵,根本不像從事那種職業的女人,他是眼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