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一會咱們試試。”澹台初曦興奮起來,全然不顧水玲瓏的眼色如何犀利如刀,“叫爹爹也行啊。”
一句玩笑話,讓水玲瓏如墜深淵,她臉色一下白了起來,原來以為早已忘記,沒想到它隻是深藏了起來,一個不經意的提起,就能瓦解她全部的偽裝,那些埋在記憶中的刻入骨血中的情感,怎麼會輕易忘了呢?
“對不起,寶貝兒。”水玲瓏的蒼白的臉色讓澹台初曦暗恨自己得意忘形,忘了禁忌,忘了她的傷痛,虧自己老說愛她,疼她,要保護她一輩子,原來一個不小心就把她傷了個體無完膚。
“澹台,你先出去,好麼?”水玲瓏抬起了頭,一臉的無助,悲傷,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在別人麵前展示她的脆弱,她的傷口要自己躲在角落裏舔。
她的無助,她的淒苦,她的掙紮,讓澹台初曦心痛,讓他更為痛心的是她其實在潛意識中還是將他排除在心門之外,她情願一人舔傷口也不願意在他的懷抱著尋求依靠。
夜如期而至,蒼穹浩潮,唯繁星點點,似情人眼淚,滴滴閃爍,偶有流星傾泄而下,劃過暗幕,帶著曾經的流戀,拖著無限殘芒。
“唉。”一聲輕歎,穿過夜霧迷蒙,直直的擊中了水玲瓏的心。
轉身,回眸,月影西照,透過桂花樹,一地斑駁,樹下,影中,修長而立,青衣黑發肆意飛揚,仍是清雅飄然,隻是那一抹仙氣中掩飾不了為情所傷,為情所苦,為情所困,為情所累的倦怠容顏。
桂花樹的那頭,水玲瓏癡癡而望,為什麼說好要忘記,心裏卻還是痛不可擋?為什麼說好不再想起,隻一眼卻又陷入困頓?為什麼說好要絕情,隻一聲輕歎就輕易打破所有的努力?
水逸塵,究竟你給我下了什麼魔,讓我這般的欲罷不能?
為什麼他就這麼站著?為什麼他不走過來?
水玲瓏輕咬了咬唇,粉色的唇變得紅潤,讓她蒼白的臉顯得有些血色,說女為悅已者容,可是他是那個懂她的人麼?而她竟然該死的怕他看出她的失神,需要用血色來掩飾相逢的感傷。
月影淒迷,露華零落,水玲瓏慢移弓底繡羅鞋,款款生姿,踏一地桂花,足下生香,將一抹清影在月下拉長,拉出一抹孤傲。
“好久不見了,爹爹。”含笑,堅強,水玲瓏唇間綻起一朵堅不可摧的笑容,隻是故作堅強的她並未發現水逸塵的眼神沒有焦距。
“好久不見了,瓏兒。”夜風吹拂,拂起水逸塵一頭墨發,那白如美玉的臉上全是溫情,那一抹笑卻是純潔清濯。似乎遠離了五年前的醜陋,似乎忘記了五年前的傷害。
“嗯。”一聲無意義的輕應。
曾想過以後見麵是什麼樣的,也許是有怨懟,也許有悲情,但沒有想到卻這麼無語,兩人之間竟然無話可說。
沉默,死一樣的靜,寧謐的可怕的林中隻有風吹過隙的呼嘯聲,隻有花落一地的飄忽聲,要不是偶爾兩人的呼吸聲,誰也不知道這裏存在著曾經相愛的兩人。
原來時間真是可以讓人忘卻曾經的傷害,曾經的痛楚,那麼感情?是不是他也已經忘了?水玲瓏的心起起落落,她想打量水逸塵,卻怕被他識穿自己,原來自己在情感方麵更不如想象般的堅強。
“聽說你要攻打蒼蘭國?”沉寂了良久的水逸塵終於說話了。
可是真是很好笑,一別五年,不是應該互訴衷腸?或者對她再次請求原諒麼?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麼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嗯。”
水玲瓏忽然想笑,原來這五年他一直過得很好,沒有了她,他可以更自由,沒有了她,他可以為所欲為,他早就成功了,因為她,三國之間早就是互相猜忌,一觸即發了,現在她回來,難道他還想再次利用她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麼?
原來這五年來就是她在一廂情願,甚至為他不停的解釋,讓自己給他機會,原來自始至終她就是一個跳梁小醜。
“聞人紫冰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好對付的。”水逸塵淡淡地提醒,口氣中難掩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