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月牙(1 / 3)

與仇敵綁在一起。

歡喜從未想到過,自己會遭遇這樣的事情,此刻她的後背緊緊貼著煙容的前胸,彼此強烈的心跳聲震耳欲聾,她感到既憤怒,又無奈,還摻雜著一絲絲的委屈。

牢房的大門‘轟’的一聲關上了,屋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空氣異常渾濁,甚至可以說令人作嘔,濃重的血腥味混雜著屎尿腥氣以及地板上的糞便,無不在宣告著,歡喜和煙容未來的人生將受盡折磨與淩*辱。

即便麵對這種情況,歡喜仍不願碰觸到煙容的身子,她想要向前傾斜,盡量避開煙容的呼吸,但卻適得其反,煙容的頭一下子抵住了她的後背,這無意中的碰撞令她們二人感到十分窘迫。

不知何時月亮升上了天際,借著慘淡的月光,歡喜看到角落裏有一張沁著血跡的破爛草席,她鬼使神差般對煙容說道:“不知有多少人曾站在那上麵等待著終結之日。”

煙容被歡喜嚇得哆嗦了一下,她慌亂地睜大眼睛,盯著那張草席,仿佛那是吃人心的鬼魅幻化的邪門物件。她知道自己和歡喜的出路將和那些人一樣,甚至比那些人還要再悲慘,畢竟她和歡喜落在了暴戾殘虐的六弓國國王手中,剜心掏肺還算仁慈,若是像傳說中那樣被割掉胸部,讓十幾個侏儒反複強 暴才更為可怕。

歡喜側過頭瞥了煙容一眼,她們現在不光是不共戴天的仇敵,更是相依為命的親人。歡喜悄悄地摸索到煙容的手,酷夏之時,那雙手卻冰冷異常。記得二十幾天之前,那雙纖細修長的手還曾盛氣淩人在自己臉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疤,而現在,那雙手卻喪失了生氣。

“你的手像冰塊一樣。”歡喜輕聲說道。

“難道你不害怕嗎?”煙容咬了咬嘴唇,聲音顫抖地對歡喜說:“他們都說,六弓國的國王喜歡吃人肉,他總是把俘虜捆在木頭柱子上,放到火上烤,一邊聽著俘虜的慘叫一邊用小刀往下片肉,最後還要把人骨架子放進大鍋裏熬湯。用不了多久,我們也會被吃掉,也許在那之前,我們還要被他侮辱……歡喜,你說,母後明知道這場戰爭我們一定會失敗,為什麼不幹脆接受事實,把土地奉送給六弓國呢。那樣一來,我們起碼不會死。”

“即使皇後娘娘對六弓國臣服,我們仍會被抓起來,和現在並沒有什麼區別。既然都是死亡,被烤著吃掉和被一箭穿心又有什麼不同。”

煙容重重地歎了口氣:“死到臨頭,你卻還是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我和你不同,我是景和國的公主,現在卻要被迫和你這種輕賤的人捆綁在一起,老天爺為什麼要如此對我?”

歡喜淺笑了一下,並沒有再說些什麼。

這一年,歡喜十六歲,煙容十四歲,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亦是互取性命的敵人。

十六歲的歡喜很瘦弱,她總是低著頭,很少能看到她大笑或是奔跑,她輕輕地走來,又輕輕地離去。在景和國,這樣的性子注定了要受欺負被輕慢。當然,歡喜被人輕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她的生母,景和國的皇後應竹去世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小姨,煙容的母親,貴為皇妃的花秀。

花秀當上皇後之後,做的第一個決定就是讓歡喜搬進偏僻的冷宮。她從記事起就恨著姐姐應竹,在花秀看來,應竹奪走了她的一切,父母的疼愛,嬌美的容顏,甚至是心愛的男子。盡管她用卑劣的計策懷上了皇帝的孩子,並且成功地入住皇宮,成為了尊貴的皇妃,但她還是不甘心,凡是姐姐擁有的,她都毫不猶豫地奪過來,若是得不到的,便要親手毀掉。

終於,姐姐應竹死了,花秀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新皇後,但她還是不滿足,心中的恨意如刀子般射向歡喜,她鼓勵女兒煙容去折磨虐待歡喜。她暗示宮中的侍從們,偌大的景和宮內,隻有一位公主,而那個人絕不是歡喜。

隨著景和國國王葉葵的昏庸與老邁,大權慢慢落到了花秀手中。她隻不過是一個善妒的夫人,哪裏能懂得變幻莫測的政治。花秀以為,隻要把守好險要的山地,任誰也攻不進景和國。在她眼中,六弓國遠在天邊,就像那些飄渺不定的浮雲,一陣微風就能吹散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