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大事的人,是不在乎犧牲小人物的。他風度翩翩地走了。
——忽聞拍掌喝彩聲。
他與眾人一愕。赫見朱莉莉。
她笑。
“呀,原來你們躲在這裏排戲!好精彩!”
四下一看,冒充內行:
“咦?攝影機放哪兒?”
導演隻喝令:
“好了、好了,別礙事,快上去!”
白雲飛交換一個眼色:
“讓我對付她。”
他露出迷惑女性的勉力笑容,隨手把袋中的太陽墨鏡往朱莉莉一套。
他摟著這暗戀者:
“看到什麼?”
“晤,什麼也看不到。”
“聰明!”
“——還有美麗哪!”
白雲飛望著這間進禁地的女孩,心底盤算著:她究竟知道多少?
朱莉莉得到他的贈品,開心得不得了。
嗬一口氣,又用手絹細意指拭,一塵不染。珍重地收好。
自破廟出來,回到附近的旅館,已是黃昏時分。
她飄飄然地經過那簡陋的小酒吧間,隻見剛才搬運道具的幾名大漢,正在抽煙、喝酒、賭錢。
他們一見這騷貨,便齊產怪叫:
“朱莉莉!朱莉莉!朱莉莉!”
今日,她春風得意,扭力非凡,充滿自信,肆無忌憚地坐下來:
“怎麼著?”
一個道:
“咦,一腳踢出個屁來——巧極了!”
“怎的這麼粗?”
“哈哈!”他們邪笑:“這小妞可知道我們‘粗’嚼!”
“怕呀?”
“哼!”朱莉莉挑釁道:“我才不怕,人各吃得半升米,哪個怕哪個?”
信手便拈了桌上的香煙燃點。是劣煙,嗆得很。不過闖蕩江湖,豈容有失?惟有強忍。
一個見狀,有意捉弄,一口銜兩根,俄著她。朱莉莉不甘後人,好勝地、一口街了四根。大漢們怪笑,給她點火。洋火噴的猛亮,唬了她一下。
“曖——”她含糊地:“幹啥?我怕火的呀,謀殺麼?一點也不孝順!”
“一丁點的火也怕?”
“喂,那欲火焚身時怎麼辦?”
朱莉莉剛表演抽煙噴煙,被人如此調笑,有點委屈,但覺像個小醜。嗓子也嗆得半啞。“呸”地一吐,把煙頭都踩扁。
“不抽了,不玩了。”
“玩不起啦?臉皮這麼嫩,怎麼當大明星?曖?口袋布做大衣——橫豎不夠料。”
她氣得很,悲從中來:
“你們就不敢跟阮夢玲這樣玩?"
“老子隻要跟你玩,你賣不賣?”
一天到晚都飽受挪揄委屈,才獲一點青睞,馬上又惹來閑氣。小角色都是悲哀的吧。朱莉莉自恨熬不出頭,哭出來。但不能讓人瞧見,急忙轉身跑掉。
背後就傳來一陣怪笑聲,卑鄙的男人、委瑣的男人。她用半嘶啞的嗓子對自己說:
“你以為我料不好?我是命不好!”
嘲笑沒住呢:
“晴,哭了!阮夢玲這般紅,也自殺過七遍呢!”
不!
一定得飛上高技。
那日子到來了,誰也不敢對她造次。她要報仇!
真的,有什麼門路?
這幾天一直打聽。
終於機會來了。
白雲飛穿著黑色的背心泳衣和泳褲,好不英武。自跳板下跌,直插水中,水花懾於他身手,不敢四濺。
朱莉莉的影子在泳池外匆匆閃過。
過了一陣,她出現了。
換過一件性感的彩色繽紛的泳衣,也來湊興了。她苦心孤諧地在泳池旁繞圈子,拍著水,目的是吸引他的注意。
挺胸收腹地裝作偶然走過,遇上了,遙向白雲飛打個招呼。
“白先生,真巧!”
他一愕。她在跟蹤?她來碰他?“美麗的小姐,你好。”
“怎麼一天到晚都碰上你啦?”
他淺笑。
“你不喜歡看到我?”
“哼!”她小嘴一撇:“一看就知道一一一不是好人!”
“哦——”有點疑惑色變。
朱莉莉扭著腰肢撒嬌:
“你跟導演熟,也不讓他給我加點戲。我呀,才隻有三句台詞!”
原來如此。他道:
“念來聽聽。”
她連忙正色,起立,是充滿感情的表演:
"一今天我明白了,隻有勇敢地在愛情麵前低頭的女性,才是最摩登的女性!”
他不知她底細,失笑。見她看似天真、冶蕩,有點色迷迷,且她又穿得那麼少。
他嘴角歪著遊戲的念頭,先跟她玩一下,玩過了,就幹掉她。她好像留不得,吱吱喳喳的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