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為了打破這種微妙的氣氛,許驚弦朗聲道:“如果將軍真覺得對我有歉意,那就告訴我景大叔廢我丹田的真正原因吧。我知道此事與你有關,卻猜不出到底是為什麼?”
明將軍卻自嘲一笑:“現在我隻有你這一個護衛了,若是你聽到原因後棄我不顧豈不是大事不妙?所以還是等我們安全後再告訴你吧。”他輕描淡寫的語氣讓許驚弦無可奈何。
明將軍轉開話題:“鬥蠻力隻是江湖漢子比拚的笨方法,武功相較的上乘之道:是戰略戰術的運用、心態的調整、對環境的利用、背水一戰的勇決。你雖錯失恢複武功的機會,但若真與寧徊風對訣……兩年之後你必勝他,如今或有一場好勝負,但我更願意把賭注押在你身上。”
許驚弦半信半疑:“將軍此話隻是想給我信心吧。”
“我見過你的出手,在同齡的少年英雄之中,亦算是出類拔萃,但要對付寧徊風這樣的老江湖仍顯不夠。但要記住,對於已經初窺武道堂奧的高手來說,境界的差別才是決定性的。”
明將軍的話激起許驚弦心中層層漣漪,他垂頭思索起來。同樣的話,林青與鶴發也曾說過,但從大敵明將軍口中說出,又讓他有了更深一層的領悟。他雖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弱冠少年,但自幼習得《天命寶典》,再經暗器王林青細心提攜,更耳濡目染了諸多高手的風範,對武道的理解早已超過同齡之人,稍加點撥即可舉一反三。
明將軍忽從懷中取出一物,許驚弦定睛看去,認得正是當日童顏搦戰未果後勁透劍氣淩空斬下的那根樹枝。
明將軍道:“我早知鶴發識人精準,乃是難得一見的明師。卻仍未料到童顏年紀輕輕,卻已做到劍由心生,發出淩空劍氣,確是習武奇才。可惜此人徒有剛勇,略欠變通,或是與幼時經曆有關,若能走出心魔,劍法還可再進一步。即使如此,試觀目前江湖中新出的年輕一代高手之中,他亦可排名前五之列。”
許驚弦被激起了好奇心:“不知將軍眼中的高手還有何人?”
“碎空刀葉風,刀路變化多端、刀意淩烈懾人、出手剛柔相濟,幾近無跡可尋。此人先以天地為師悟得刀中精髓,再得刀王秦空盡傳所學,我曾親眼目睹其擊潰鬼王曆輕笙一戰,刀王的‘忘情七式’被他融會貫通後,將其‘刀意行空,刀氣橫空,刀風掠空,刀光碎空’的特點發揮得淋漓盡致,更將刀式‘忘情七式’的最後一招‘忘情’以‘陷情’而代之。試觀江湖中刀法大家,他可謂是唯一掌握刀魂之人。本是年輕高手中我最看好的一人,可惜糾於心結過重,去年秋日在穹隆山一戰後不知所終……
“第二人是蟲大師的四弟子墨留白,此人武功因畫而生,進攻蒼鬱恣肆,似拙實秀,守禦則是轉折靈變,柔中有骨,身法更是逸氣橫生,渾若天成,極是難纏。作畫本是講究筆情狂縱,不構成法,他卻偏偏執於留白之意,於不求完整而得完整,這才是此人最可怕的地方。但墨留白也正是因為執於筆意,武功中仍脫不開匠墨之氣,加上其身為殺手,視規則如無物,無形中灑脫過餘而含斂不足,欠缺名劍淬火的錘煉。若他能遇挫折而不倒,武功當可更進一步,堪比其師。
“第三人是裂空幫主夏天雷嫡傳弟子沈羽,夏天雷以九霄戟成名,他卻改使長槍,雖不脫戟法,卻又有夾雜了鉞、矛等長兵器的招法。此人雖早早在裂空幫中行護法之職,偏又從未出手過,似乎出道以來就隻是在練功。但最令人驚訝的是夏天雷九霄戟雖是短戟,卻是重達百斤,走得是剛猛無鑄的路子,沈羽之長槍先由數十斤的镔鐵所製,轉為數斤的寒玉槍,然後化為數兩的木槍,而到最後又改使雙槍,一柄由玄鐵雜以沉鉛打造了,重近百斤,其性火烈,喚做‘征衣’;另一柄卻是以韌性最強的冰蠶絲浸入黏性最強的冷楓樹膠中,再以特別的功法鉸接而成,輕若鴻羽,其性寒冽,取名‘縹緲’。雖然無人見過他的真正武功,但他能從大巧不工回歸舉輕若重,直至最後若輕若重,集寒熱於一體,這種境界的轉換被我所看重。若我此行出征有選擇,如此人物當是三軍先鋒之首選。當然,他武功的高下尚未被進一步證實,而雙槍製作得太過花哨,亦少了返樸歸真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