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收言來到了“寧公主”,卻沒有徑直上樓,而是施展輕身功夫,從院落外翻牆而入。觀察一下地勢,認準臨雲所住定然是西廂最大的那個房間,神不知鬼不覺地躍上房頂,盤膝而坐,化身於黑暗之中。同時功運全身,敏銳地感覺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過不多久,一道白色的影子從房脊上掠了過來,正待翻身落下,驀然發現了餘收言,身形一震,含勢待發。
餘收言嘴角含笑,輕聲道:“花兄別來無恙!”
來人正是花濺淚,饒是夜行,仍是換了一身白衣,果是藝高人膽大。
花濺淚萬萬沒有想到會在此碰見餘收言,不由一愣:“餘兄在此做什麼?”
餘收言嘿嘿一笑:“我來等兩個人。”
“你知道我要來?”
“嗬嗬,更深夜寒,正是為誰風露立中宵的好時候,雖然不過一麵之緣,我對花兄卻好像已是知之甚多了。”
花濺淚輕撫雙掌:“餘兄知我甚深,不枉我與餘兄一見投緣。”
餘收言一拍身邊的房瓦:“相見不若偶遇,如此月朗星稀之良宵,花兄可否遲赴佳人之約,陪我說幾句話?”
花濺淚瀟灑地坐在餘收言的旁邊,渾無防備,氣度令人心折:“何來佳人之約,隻是濺淚情不自已,做一個護花的不速之客罷了!”
“哈哈,好一個護花不速之客!”二人心無芥蒂,毫不在意別人發現自己的行藏,竟然是在花樓上放聲談笑。
花濺淚卻以指噓唇:“餘兄小聲點,我可不欲讓臨雲知道我……”長長歎了一聲:“唉!家父自命風流天下,四海留情,脂粉叢中聞芳即走,沾香即退,我隻道自己也是有了真傳,卻不料一見臨雲,雖是風塵女子,卻是芳華絕代,讓我情孽深種,不能自拔,倒讓餘兄見笑了!”
餘收言正色道:“花兄正是性情中人,誌向高潔,何敢見笑。臨雲姑娘雖是流落風塵,但觀其藝業才識,又是那個名門閨秀可比?”
花濺淚感激得一把握住餘收言的手:“餘兄此言甚得我心,我自幼立誌三願,識遍天下英雄,畫盡山水美景,觀盡人間絕色,今日聆臨雲仙籟之琴,繪臨雲風姿之態,得餘兄相知之誼……哈哈,真是精彩!”
餘收言一聳肩頭,神態自若:“嗬嗬,我算得什麼英雄!偶得花兄眷顧,還要多謝你請我來此品茶聽琴呢。”言鋒一轉:“不知花兄今日還留意到什麼特別的人物嗎?”
花濺淚眼望餘收言,知其意有所指:“你是說那魯秋道?”
“不錯,你怎麼看他?”
花濺淚沉思一下:“傳言中魯秋道雖是文采飛揚,卻是一趨炎附勢之徒,然而今天所見其氣勢大度,更是隱有絕世武功,委實與傳言不符。你既然這麼問,可是有什麼蹊蹺麼?”
“此人其實乃是水知寒!”
花濺淚大驚:“一水寒?將軍府的大總管?”餘收言含笑頷首。
花濺淚奇道:“水知寒為何要裝作魯秋道?豈不是自貶身份?”
餘收言見花濺淚語出自然,不似作偽,這才確信他不是蟲大師派來的人:“你不知蟲大師懸名五味崖一月之內必殺魯秋道的事嗎?”
“原來如此!”花濺淚閉目想了一下,已想通其原委:“早聞水知寒的寒浸掌妙絕天下,倒真想找機會見識一下。”
餘收言大笑:“花兄聞水知寒之名毫無懼色,小弟已可猜到了你的來曆了。”
花濺淚微微一驚,然後哂然一笑:“那就不要說出來,因為我對你的來曆也很是好奇呢。”
餘收言肅容道:“你隻要知道我是一個可交的朋友,如此夠了麼?”
花濺淚一拍大腿:“當然足夠了!”
餘收言道:“花兄當知此等情況下水知寒對你更有猜忌,務請小心!”
花濺淚不屑道:“多謝餘兄提醒,不過我看水知寒對臨雲似乎也有疑慮。哼,真是那樣我還想找他麻煩呢。”
“水知寒成名數載,絕非僥幸,花兄多多保重,我亦言盡於此。”餘收言拱手一笑:“我還要等一個人,花兄請便。”
花濺淚哈哈大笑:“看來今天竟是有兩個癡情的人了,好!反正我日後總會跟著臨雲姑娘,今夜此處便讓與你了。”悄聲在餘收言的耳邊道:“寧公主應該是懂武之人,想來早就見了你我,隻是在等我離開吧!”言罷拍拍餘收言的肩膀,哈哈大笑離去。
餘收言微微一笑,目送花濺淚遠去,心中卻猶感受著花濺淚真摯的友誼,如此傳說中的神秘人物,今日卻成了莫逆之交,世事之奇,真是讓人感慨萬千!他發了一會呆,仰望中天月色,口中喃喃道:“我等的第二個人還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