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低下頭,張開眼,微笑道:“甚至包括所謂的尊嚴,以及無謂的生命。”他看著陳真,道,“這一次,我會快得不讓你碰著我的一根頭發!”
陳真的背上,不覺已被冷汗濕透。
心月流劍道高手疾風佐佐木,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這是一個癡迷武道,古拙風雅的人;後來,他又覺得這是一個卑鄙殘酷,狹隘野蠻的人;可是現在,他卻已經被這個人的瘋狂、無恥,和執著逼到了絕境之中。
他甚至已經生出了一點點畏懼。
佐佐木紅著眼睛,一步一滑地向陳真衝來。雖然腳下的冰麵,使得他看起來笨拙可笑,可是他的動作還是太快了。
——快得竟像是一眨眼,就已經跌跌撞撞地來到了陳真麵前。
他的刀,在揮舞時幾乎已經消失不見。超高速刀鋒,切斷阻擋它的空氣,發出詭異的,哨聲一般,綿綿不休的噪音。
陳真瞪大眼睛,可是卻已經無法捕捉佐佐木的刀路!
他已經將迷蹤拳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可是卻仍然無法突破佐佐木的刀網!
一層層冰晶雪屑四下飛舞,被佐佐木的刀氣激發,浮在空中,無法落下,轉而在兩個人的身邊,形成了一圈乳白色的罩子。冰晶籠罩之中,陳真全憑武者的本能,閃、滾、翻、騰,宛如一條困在網中的銀魚,拚命支撐,不斷在千鈞一發的最後關頭,避開佐佐木的殺手。
他的衣裳,已經千瘡百孔,他的身上,零零星星,已不知中了多少刀,雖然全憑他閃避及時,而未能傷及筋絡血脈,但每一刀,卻都在要害,隻需稍慢,就是必死之勢。
——這注射後的佐佐木,實在是他生平未見的強敵!
陳真咬緊牙關。在開始時的慌亂之後,自他心底湧起的,卻是已經許久未見的興奮感和好勝心。
他本就是武學奇才,又得遇百年難得的名師指點,學習了至快至妙的拳法,因此藝成之日,就幾乎已是天下無敵之勢。後來麵對諸般強敵,雖然也屢有險境,但隨著經驗增長,真正能以武力威脅到他,令他感到緊張、害怕的情況,卻越來越少。
可是一個真正的強者,卻隻有麵對更強者的時候,才會激發他的勇氣和鬥誌,他再取得的勝利,才更有意思。
陳真後來逐步將時間和精力大部分都轉到兵工製造上,從某種程度上說,其實也是因為這天下間,真正能在武藝上給予他威脅的人已經太久不見。他再去和別人動武,已毫無樂趣,卻總像是他在“欺負”別人似的。
——但是現在,他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勁敵!
陳真一邊努力閃避,一邊迅速思謀著取勝之道。
在著砭骨寒肌的刀光進逼下,他竟進入到久久未曾回到的物我兩忘的境界,再也不去糾結國仇家恨,民族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