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眸中滑過冰冷的寒意。
她狠狠拍著桌子怒道,“王氏,你當我是死得啊,那雲錦是怎回事,你還想隱瞞不成?明明是德皇後賞我安家所有的小姐,你倒好,眼皮子淺的東西,瞧著那雲錦料子好,顏色好,竟然全收了起來,連個風兒都不透。
王氏,你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啊!”
王春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難看,嘴角在抽搐著,心裏十分疑惑這件事兒老夫人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
分明那些雲錦是瑜兒帶回來的,並非德皇後派人過來封賞的,瞞得十分緊透。
“老……老夫人,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想留著給各位小姐們及笄時,再開箱送與她們。”王春花做著無力的辯駁。
“王氏,別跟我來這一套,現在就去開了箱,拿三匹過來。”老夫人用力的擺擺手,根本不聽王春花蒼白的解釋。
“是,我這就去。”王春花抹了抹額上的汗,起身準備離開時,忽又停了步子,對老夫人說道,“對了,老夫人,有一件大事兒忘了和您說。”
“什麼大事兒?”老夫人冷著眸子問道。
王春花看了眼安容,麵帶委屈之色道,“老夫人,我好心好意送了兩個丫環給四小姐使喚,誰料到四小姐不但不領情,反而將兩個丫環打個半死。這件事兒,還請老夫人主持公道。”
水蓮水荷兩人還跪在院子裏,王春花竟然就得了消息,還真是快啊,安容暗想。
不過,既然敢打,就不怕王春花來找!
老夫人眸子沉了沉,看向安容,“容兒,這是怎麼回事?”
安容福了福身子,說道,“祖母,不知道若有丫環不聽我使喚時,容兒該如何處置。”
“奴才不聽主子,自然得教訓。”老夫人正色道。
“祖母,大夫人,水蓮水荷仗著曾服侍過大夫人,對我的安排說三道四,十分霸道,原本隻是想掌嘴十下,略施小懲。誰料到她們倆人開始說大夫人的渾話,說什麼大夫人曾說自己是咱們安家最大的,所有人都得聽她的。
我一聽這不是在抹黑誣陷大夫人嘛,還了得,隻得又加了二十下。要不是看在大夫人您的麵上,真想打斷她們的狗腿。
祖母,請問我這樣做錯了嗎?”安容一本正經的說道。
王春花氣得咬牙,忙辯道,“老夫人,您別聽容丫頭胡說,我從來沒說過那樣的話兒。”
老夫人冷冷掃了眼王春花,沒有理會,而是對安容說道,“容兒,這事兒你做得對,對那些不服管教的丫環婆子們,該打打該罵罵,千萬別心慈心軟。記住,你是主子,無論那丫環婆子是誰給你的!”
這句話是在給安容撐腰。
“多謝祖母,容兒記住了。”安容笑著應了。
王春花的牙齒咬得咯咯響,這才意識到自己當著老夫人的麵說這件事兒,是多麼愚蠢的決定。
“王氏,你還不快去拿雲錦。”老夫人沉聲對王春花說道。
王春花隻得起身離去。
屋子裏頓時靜了下來,安容看著還在生氣的老夫人,輕歎一口氣,起身去倒茶。
“祖母,喝口茶消消氣兒,為了我的事兒,讓您受氣了。”安容將熱茶放在老夫人手中,低聲說道。
她心裏十分清楚,老夫人當然不是因自己的事兒而氣,而是惱王春花的欺上瞞下,未將老夫人放在眼裏,今日之事正好是一個發泄的契機。
老夫人喝了口茶熱茶潤潤嗓子,拍了拍安容的手背,歎口氣道,“唉,這些年,我們安家虧欠你不少,我這做祖母的也未盡到心力,最近這段日子,我這心裏不好受啊。雖然祖母知道那些痛苦是無法彌補的,隻能如此盡盡心力了。”
“老夫人,四小姐是個通情達理的孩子,她不會怨您的。”四姨娘從內室出來,適時的說道。
安容看著四姨娘溫軟一笑,看向老夫人道,“對,四姨娘說得沒錯,說句心裏話,祖母,我真的誰都不怨,有些東西啊就是命。命裏有時要珍惜,命裏無時也莫強求,所以容兒不怨,也不會去奢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她還有句潛台詞未說出來,那就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若被人剝奪了,定會用一切方法將它奪回來!
老夫人看著安容清澈純淨的眼神,想想她天天樂嗬嗬的樣子,的確不像是滿腹怨氣,心中稍寬。
撫了撫她的小腦袋,老夫人說道,“哎,你這丫頭,年紀雖小,倒看得通透,如此倒是最好,起碼不會活得太累。”
“嘿嘿,跟在祖母後麵,當然要有長進呀,不然,不就辜負了祖母的一片苦心嘛。”安容又眯眸笑著開始給老夫人戴高帽子,隻是這高帽子戴得十分自然,毫無做作之嫌。
四姨娘和林媽媽暗暗感慨了一聲,這丫頭真是會挑時機說話。
果然,這一句話兒令老夫人開了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