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會(三)(1 / 2)

出得芙蓉樓來,已是一地星光。月色如水,清泠淡雅,漫天星辰光華灼灼,盈盈纖巧。倚風河的拂柳依舊亭亭,燈影搖晃處,是女子濃重的脂粉氣息。

忽然,紫衣閃動,遠遠地,初染似瞥到一熟悉的身影,略一思忖,原本欲走的腳步頓時轉了方向,直朝那芙蓉閣去了。可未到門口,初染便被圍了個透。

“公子,讓奴家伺候你好不好啊?”和著軟酥酥的女音,一個翠麗的身影窈窕生姿,百魅俱生。

“公子——”又是一聲,嬌柔嫵媚,顧盼相映。大紅的衣裳,團扇輕搖,明眸善睞。

也是了,雖說風塵女子見過的男人無數,可這般卓爾不群的當真是少而又少,再看這通身的氣度,定是非富即貴,不巴著他還巴著誰呢?

初染臉上則依舊保持著淡然的笑意,舉步朝內室走去。芙蓉閣裏,果真美人如玉,言笑晏晏,大團大團紅紅白白,錯落有致,斑斕似錦。

女人,或嬌喘申銀,或暗波橫生,或放浪形骸。

男人,美酒佳肴,軟香在懷,自醉逍遙。

看到蒼玄一臉鬱色,初染不禁起了捉弄之心:“瞧你七尺男兒,怎還怕了女人?你若是看上哪位姑娘,我倒是樂見其成。”

“公子就不要開我玩笑了。”蒼玄閃開那些鶯鶯燕燕,滿是無奈,“公子今天怎麼有興致來這種地方?!”

“咦,蒼沒來過嗎?我以為男人都該喜歡才是。”初染笑嗔,“想來蒼年紀也不小了,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嫂子呀?”

對於她的玩笑,蒼玄沒有回答,臉上更是平靜無波,許久,他輕輕一歎:“我,真是**壞你了。”

“你說什麼?”由於大廳喧鬧,此時初染卻沒有聽清他口中的喃喃低語,剛想問得清楚些,卻驀的聞到一股異香,因為不習慣,她不禁大大打了一個噴嚏。

“爺,您裏邊請——”酥軟軟的女聲,濃妝豔抹,團扇輕搖,看那架勢,還以為是妙齡少女,細看下才發現,那隨著濃鬱香氣而來的,不過是半老徐娘。

鋃鐺的金飾,在搖曳的燈光,顯得有些晃眼,那雙單鳳眉目傳情,直直地盯著他們兩個,像是審視獵物一般:“呦,二位爺是外鄉來的吧,我說見著眼生。您來咱們樓啊,還真是來對了。您瞧瞧,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隻要您說的出,我就能給您找著。不是我跟您吹,我們這芙蓉閣,方圓幾十裏,名號可是響當當的,想當年......”

這位媽媽講得手舞足蹈,唾沫橫飛,滔滔不絕,她顯然已經沉浸在她的光輝曆史裏:“我年輕的時候,可真是西施在世,王嬙複生啊,哪個男人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秦媽媽又說笑了。”忽而,一個清朗的男聲傳來,循聲看去,正對上一雙帶笑的雙眸,那人紫衣煌煌,眉目分明,言語間儒雅親和,氣質非凡,一雙鳳眼,似挑非挑,似笑非笑,俊朗卻不失高貴,麵善卻暗生魅惑。

此人正是木流風,三年前,也是他千金買笑,留下了一段坊間佳話。

“秦媽媽現在不也是風韻尤存麼,照我說來,這芙蓉閣第一美人該是媽媽才是。”木流風走下樓來,瞥了眼初染,再看向那鴇媽子,笑意漸深。

“木公子真會說笑。”那鴇媽子一聽,雖嘴上不認,可臉上還是掩不住的高興,“我現在呀,可是人老珠黃,比不得那些年輕姑娘了——木公子今兒可來找我家芙蓉?”

的確,雖說這水芙蓉走了,可為了招徠生意,這坊間都樂意借用她的名號,以致於樓中花魁十有八九是叫芙蓉,隻不過,此芙蓉非彼芙蓉,容貌才情都差的遠了。

“誰叫這芙蓉出水,窈窕無雙呢,我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能不來麼。”木流風取出一錠銀子,塞進鴇媽子手裏,惹得她直直地瞧著,眼睛立刻發出一道攝人的光芒,恨不得生生地把它吞下去。

“行行行,那是自然的了,芙蓉也是日日想著木爺呢。”她寶貝似得捧在手心裏,掂了掂分量,繼而轉頭道,“那這二位爺是?”

“他們是我朋友,一道就是了。”木流風答道,一邊還笑著瞅了眼初染。

“我看她臉上的粉都笑掉了,她究竟塗了多少斤啊,也不嫌頭重。”待那鴇媽子走遠了,初染才深呼一口氣,很是無奈,“這木公子說謊話還真是越來越順溜了,想必這些年來,熟能生巧了。”

木流風聞言隻是一笑而過,徑自轉身,朝了那曲風苑而去。初染緩步隨之,蒼玄雖有疑惑,但終是沒有說什麼

曲風苑,輕紗曼曼,月色撩人,縱然換了主人,裏裏外外均被修飾一新,但這裏卻是絲毫未改,和三年前她初來之時一模一樣。然,如此古樸典雅之處卻喧鬧陣陣,此起彼伏的叫價聲充斥於耳。掀開簾子,在略微僻靜處坐下,十幾張桌子,黑壓壓的全是人,男人!坐著的,站著的,拍著桌子的,吼得麵紅耳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