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親眼看著她死的,那身素白,在頃刻間被染得通紅通紅,血色淋漓,觸目驚心。她重重地栽在荒焰麵前,麵若死灰,毫無生氣。
我第一次看到那樣的她,記憶裏,她一直是那麼淡然自若,仿佛永遠都帶著笑意,一如我初見她的時候,也是這般溫暖寧靜。
她看著荒焰,唇動,說了一句話。我不知道她說了什麼,但是荒焰卻神色大變。
她終是閉上了眼睛,麵頰上有著淺淺的淚痕。而荒焰突然朗笑三聲,也揮刀自刎,唇邊有一絲淡笑,這樣的笑容,我看不懂。
他們都死了,然後我帶走了他們的屍體,葬在了玉笙溪畔。
一日,風燼找到我,他說,他想要做人。
做人?!我啞然失笑,好好的神不當,偏偏要受那輪回,原來,神仙裏傻的不隻她一個。這樣的人湊成一對,也是般配的吧。
“你喜歡她?”我的笑容裏滿是嘲諷。
他沒有回答。
“我可以幫你。”我點下了頭,“但是每一世,你都隻有二十五年的生命。即使這樣,你也願意嗎?”
我想世上不會有這樣的傻瓜。但是,他卻答應了,沒有猶豫。而我,卻有了刹那的迷惘。 他看著我的臉,依舊平靜。
這一場交易,我又是收獲頗豐,可是心裏,卻總覺得壓抑了什麼,高興不起來。
風燼走後,我突然想起那片桃林,聽說他種的桃花不論何種節氣,都是滿園怒放,很是漂亮。
那日的陽光明媚軒妍,天空是一片湛藍顏色,雲卷雲舒,飛鳥怡然。我那樣站著,突然就被殷粉紮疼了眼睛。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有多久沒有在這樣的日子出來過了,原來,外麵的空氣也是這般清新,讓我不禁想起她的微笑,她,應該也是很喜歡桃花的吧,或者,她本身就是桃,明豔絢爛。
暗香盈袖,我在花中走,驀的,卻停住了腳步,眼光,生生地被麵前的桃樹奪去了。我怔怔地站了許久,終於,淚流滿麵。
風燼說,這滿園桃花都是他所種,除了三株。這三株上都染了她的血,所以,總開得特別燦爛。因為神界有一種說法:蒼之安福,當以血祈之。
我麵前的桃花,果真是嬌豔欲滴,而它的枝幹,清清楚楚刻了我的名字,上麵寫著:平安。
平安?
嗬嗬,平安!
那個洛水的神,竟以血為我祈福。
她怕是不知道,昔日的我,早成了修羅,我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她這般待我。
腦海裏,仿佛有那麼一個素妝女子,慵懶地靠在桃花樹下,在落英繽紛巧笑倩兮:魅,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