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親?!
“是哪位公主?!可是棲梧第一美人?”提到她,眾人頓時來了精神。
鳳端華,世人言其豔若桃李、皎若雲月,且德藝雙馨、舞畫雙絕,出生時更是天現祥瑞,紅光燦然。鳳端華,僅是那三個字,便足以令人為之向往。
“可是......皇上會答應嗎?”有人冷不丁問了一句。
“這......”趙一銘頓時噤了聲,其他人也忍不住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他們憶起了那個白衣勝雪風華絕代的女子,於是訥訥不再多言,三三兩兩告辭離開。
時值初夏,塘中小荷娉娉婷婷露了尖角,風移蓮動,姿影婆娑。茂密的林木,忽然窸窸窣窣響了起來,一前一後兩個人影,自濃鬱的翠色中間緩緩走出。
“我們為什麼要躲?”初染擰眉看向秋慕雲,方才她正要近前細看,就冷不丁被坐在矮杈上的男人拽住了肩膀。
“如果不躲,咱們能聽到這麼有趣的話麼?”秋慕雲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仿佛很是津津有味,然而冥冥中似有駭人的冰冷自那溫文爾雅的笑容裏衍生出來。“風姑娘,你知道這種人我會拿他怎麼辦嗎?”他一門心思撥弄著園裏繁盛的木槿,漫不經心道,“我會殺他全家。”
盡管心中有底,可聽他親口說來初染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那個男人是該死,但他家人何辜,為什麼一個人犯的錯,卻要這麼多人共同承擔。秋慕雲,他未免太過狠辣。
“風姑娘,你知道什麼叫‘殺雞儆猴’嗎?要讓別人真正怕你,你就必須拿出讓人卻步的理由。有些人可以不在乎生死,但是他們不能不在乎自己的骨肉至親。”秋慕雲不甚在意,“你可以說我殘忍,但你要知道,在這個世上,你不狠別人就會對你狠。將來一旦我失勢,他們加諸於我的痛苦就會是現在的百倍千倍。你也坐過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你也曾親自帶人滅了雷莊滿門,風姑娘,有些犧牲雖然無辜,但是很有價值,如果他們幾個的死能夠堵住所有人的嘴,你說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初染啞口無言,如他所說,這就是“政治”。
那漸漸遠去的背影,忽然暈染出濃重的孤獨與悲涼,高處不勝寒,那站在雲端權傾朝野的男人,其實也不過如此。蟾宮折桂、杏園初宴,不知當初十三歲一鳴驚人的少年,在金榜題名、跨馬遊街之時是何心境?又是否能想到,他就此扶搖直上、一步登天?
“毓縭,是不是真的會娶鳳端華?”
初染追過去拉他,一個使勁,秋慕雲竟被她拽得踉蹌幾步。扶住樹幹輕輕喘息,他似笑非笑,連連搖頭:“怎麼總是你弄得我這般狼狽。”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很討厭我?”不理會他的戲謔,初染直直盯住了他的雙眸,一副不得回答誓不罷休的神情。
“我沒有不喜歡你,也沒有討厭你。”
“但你處處針對我。”初染反駁,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說辭。
秋慕雲抿了抿唇,道了一句“信不信由你”便要走,見她仍拉著不放,故而心中微惱,強行甩袖準備離開,可沒幾步便雙腿一軟,硬生生栽了下去,幸好初染眼疾手快將他扶住,這才沒有跌倒。
“喂,你到底怎麼回事?”初染感覺到不對頭。
“睡晚了沒用早膳,不要緊。”秋慕雲若無其事地擺擺手,可初染愈加疑心,把脈之下神色大變,正要細瞧,卻已被他掙脫。
“你有事瞞我。”
初染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可秋慕雲倒是神色如常,目光沒有半分閃躲:“你老愛問‘為什麼’,女兒家這樣會遭人煩。”
秋慕雲轉身走了,這回初染沒有攔他。
“我在想,這種事做多了,報應應該也不遠了。”記憶裏的微笑溫暖如斯。
“我不是不想做皇帝,我隻是等不起。”男人皺了一下眉。
自私嗎?自私。
大義嗎?大義。
“風姑娘,我的確不曾針對你,隻不過,我不許任何人阻攔他的腳步,如果你成為了他帝業的障礙,我絕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