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作者現在
無數個世紀地更迭中,無數的生命在這廣袤的宇宙中出現、發展、消亡。伴隨而來的文明的發展與遺留為後繼者們鋪墊著更為堅實的道路。或許未來的不可知正是人們探索追求的原動力,或許這種不可知所帶來的茫然與恐懼,才是促使人類社會發展最根本的助燃劑。總之,時間永恒,未來在即。
自“魔”難降臨之始以來,不論是原住民與原始魔法種族的第一次本星係群聖戰,還是第一次冥界入侵保衛戰(第二次本星係群聖戰),亦或是後來的聖聯盟民主自由革命以及新聯盟慘烈的紅河事件,無數的鮮血已經讓這個可憐可歎的宇宙遭受了太多的災難及改變。至少從現階段看來,這些都是不可逆的。
然而,在時過境遷的現在,在原始魔法種族已經成為了曆史的塵埃,聖聯盟在哲學方向的探索已經領先了整個宇宙100億年,人類終於不再會考究自己莫名其妙出身的時代裏,這些災難終將淹沒在曆史長河的時候,有些需要傳承下去的東西終於還是被傳承了下來。
從物理學至上的唯物時代,到依然是物理學至上的魔幻唯物時代,總是有些要被記錄下來的故事。比如魔難降臨之始,比如原神的誕生,比如冥界的入侵,比如偉大的思潮運動,比如滑稽的魔法稅改革令,比如神話般的分星造人,比如命運法杖和巫術魔杖逆天的力量,比如時光魔戒留下的湛藍星痕,比如那猛烈而不可控的魔法衝擊之後遺留下的關於命運的預言......
“時間總是會抹去曾經的燦爛輝煌,但終是無法磨滅留在人們心底震撼。每當我倚著舷窗眺望著那壯闊卻寧靜的星辰之時,總有一抹黃昏時燦爛的金色影子在告誡著我,不要試圖逆轉命運,不要試圖窺探未來。”——艾斯蒙德.伯恩斯
第一章關於命運
作者RG元年1月1日
3D全息投影的光影播放器中,冗長的紀錄片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從奇點爆炸產生宇宙到曆史上有所記載的第一個生命體的誕生,從人魚族衝出天狼星係到本星係群蟲洞高速網的聯通,從魔難降臨之始到鳳凰時代的終結,從第一顆封印星的爆炸到前些天哈羅德.聖史密斯的紀元改革提案演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背景播音不急不躁地幫人們梳理著早已封塵在《通用曆史教科書》中的故事。
“剛剛建立發展了七千萬年的新人類社會還沒有完成第一代與第二代之間權力交接的時候,開放了聖聯盟與自由領移民政策的魔法師聯盟還在嶄新的政治製度中徘徊摸索的時候,《魔力稅征收法案》終於被廢除而新央行上下還在為魔力和黃金的彙率奔波於整個本星係群的時候,聯盟第二任大法師哈羅德.聖史密斯先生卻在昨天突然向最高議會及聯盟總統提交了辭呈,並且徹底地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播音員似乎一點都不為此感到意外和震驚,一如往常般平靜的語氣不知會不會給光影旁目瞪口呆的聯盟民眾帶來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這是新紀元的第一天,是RG元年1月1日,本應該是整個世界狂歡的日子,可議會的議員們卻不得不騰出各種各樣的時間來安排新一次的大法師競選活動......”坐在光影旁的英俊男子終於舒緩了一下緊鄒的眉頭,想來對這個高效的議會在自己突然消失之後所做出的一係列反應還是比較滿意的。
晨曦穿過層層翠綠色的楓葉,透過明亮的落地窗後,隻留些斑駁落在梧桐木地板上。茶幾上沒有清洗的咖啡杯還殘留著褐色的紋理,屋頂的小吊燈有些輕微地晃動,偶爾還會伴隨著樓上傳來的模糊的敲打和呼喊聲,默默地閃爍一下並沒有通電的燈泡。不過倚著沙發的白發男子對這有些靈異的閃光卻絲毫不以為意。
揮揮手關掉了光影,隨著全息激光投影的消失,男子那雙被長發覆蓋的耳朵上也有一絲淡藍色的光華慢慢地消散開來。離開沙發的靠背,從懷裏摸出一盒香煙,突然愣了愣,搖搖頭,自嘲地笑笑,便將整盒約兩千金幣的霧夢扔進了桌邊的垃圾筐裏。再次揮揮手,咖啡杯、盤子、墊子和攪拌用的勺匙一並飛向了旁邊開放式廚房的水池。輕微的流水聲響起,停止,又響起,又停止,於是傳來了櫃子開啟瓷器磕碰的小動靜,接著一切趨於平靜,隻剩下了筆尖在紙上摩擦的沙沙聲。
客廳中的人影早已消失,隻留下茶幾上一支彩虹色的羽毛筆不時地飛起,沾沾旁邊的黑色墨水後,繼續在下方的日記本上急速書寫的神奇景象。
“RG元年1月1日,晴,於南大陸東海岸區梧桐苑。
“溫帶海洋性氣候總是這麼潮濕,一夜無眠,修正了除濕法陣的一些參數,調整了控溫法陣的感應值,淨化法陣的除菌作用也加強了不少。或許我應該多和科羅娜學學光明魔法,不過看起來我們的臥室大概比魔都聖十字醫院重症監護室的環境還要高出一個等級了。曾經以為這世界上再難有什麼事情讓我產生如此跌宕的心緒,不得不說,初為人父的震撼激動比起涅槃成功,恐怕也不差多少了......”
吊燈停止了顫顫巍巍的晃動,羽毛筆重新落回了墨水瓶中,仿佛剝離了一切聲音一般。緊接著,窗外驟然風起,樹影婆娑,地板上斑駁的光影如繁星般閃爍。一聲嬰兒的啼哭從樓上傳來,帶著穿越時空的純淨感,那般清晰,那般明澈。
風慢慢消失在林間花畔,樓上的哭聲漸止,羽毛筆再次飛了起來,輕落在旁的信紙上,暗紅色的法陣浮現而出,旋即便消失無蹤,筆尖落下。
“親愛的友人科內利厄斯.奧爾德裏奇......”
作者RG元年1月6日
正午時分,驕陽當空,首都星南半球的悶熱夏天總算是讓新年狂歡的人群失去了激情,伴隨著連續三天針對聖史密斯先生的聲討遊行,疲憊的人群終於在蒸籠般的日子裏窩回了各種各樣的清涼角落,隻留下幾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還在街邊倚著欄杆喝著汽水。遊行用的標語橫幅早已成為了鋪在地上的野餐布,或許兩三年後他們還會記得那時一起狂歡一起吃睡的性感熱辣的女孩,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之類的口號終歸是會隨風飄散了罷。
雖說潮濕多霧的南大陸東海岸小鎮並不是人類居住的理想樂園,但是絕妙的花卉生長環境還是讓大量的遊客趨之若鶩。幽蘭星池,千紅天河,茉莉迷蹤,等等等等浪漫美妙的絢爛美景為首都星帶來的可不僅僅隻是經濟收入這麼“市儈腐朽”的東西,人類社會浮萍無根的人文曆史總是要慢慢建立起來的,充斥著浪漫愛情氣息的楓林鎮便是這曆史洪流的眾多推進者中的一份子。若幹年後,當人們再次提起這個現在還名不見經傳的小鎮的時候,心語花海和命運故裏這兩個名字帶來的震撼甚至會遠遠超過同在一條經度線上的法師塔和中央靈學院。不在話下。
整個本星係群無數的星球上,無數的民眾還在用自己的方式慶祝著這個改變紀元的新年,亦或是聲討著那位留下了一堆麻煩卻獨自抽身而退的鳳族大魔法師。然而,身為這次本星係群大遊行事件的引發者,哈羅德先生似乎並沒有什麼出席道歉會之類的覺悟。蒼白的頭發、墨色的法袍似乎與英俊的麵孔及周身的姹紫嫣紅有些格格不入,但這男人就是這般隨意地負手站在這片絢爛多姿的花園中,顯得那麼自然。及腰長的直發隨風輕擺,氣質出塵。與庭院外慵懶的青年們隔開了一個世界一般。
男人身後,越過藤蔓,穿過排排楓葉,隱約還能看到紅色的別墅屋頂。身前,腳下的鵝卵石小道繞進了萬豔千紅的迷宮,青藤豔語圍繞之中,依稀還能分辨出那些攀附在低矮院牆上的牽牛。多年之後,有多少top級別的魔法師帶著他們的團隊試圖越過這片美麗的花園,走到矗立在這院子中間的別墅中一探究竟,可在葬送了12名top級別法師之後,終於再也沒有哪一屆政府或某個私人團體還有膽量繼續向這花海般的心語守護結界發起挑戰了。然而眼下,院門開關的聲音伴隨著一陣窸窣的響動之後,包裹在一件黑底墨綠色紋路的鬥篷下,另一個男人出現在了哈羅德的麵前。
“好久不見。”依然是沙啞的嗓音,遮蓋了所有光線的兜帽似乎與初見之時沒有任何區別。鬥篷下的男子並沒有為輕易突破了這個還未被世人所知的最強防護結界而產生絲毫的自豪感。兩個男人就這樣悠閑地站著,仿佛又回到了他們兩千萬年前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這裏終究比不上星院的花庭啊。”哈羅德感歎道,“好久不見,科爾。”(科內利厄斯的昵稱)
拉下兜帽,燦爛的陽光映著金色的頭發與碧色的眼眸,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兩個英俊的有些不符合他們年紀的男人擁抱過後,回憶終於被衝淡了許多。哈羅德凝視著科內利厄斯,深邃的黑瞳中閃過些許金色的光芒,有些驚訝的說道:“看來我們的大預言師已經進入本我守護的級別了啊,不虧是瑪雅夫人的傳人。”
提到瑪雅,科內利厄斯無奈地笑了笑:“家母終究還是因預言術而去,你就別調笑我了,災厄聖法的名頭可不是叫著玩兒的,我可沒指望有什麼好報應。”
“哈哈!說笑說笑,夫人和兒子都還好?”哈羅德笑笑,側身請出一條路。
“還是不錯了,總之我這個聯盟靈術士的年薪還是足以讓魔都的那些金礦商人們眼紅的,養兒育女自然不在話下。話說回來,你這次低調的生個孩子出來恐怕讓整個世界都始料不及啊!而且,這位神秘的嫂夫人也讓人很感興趣啊,不知是誰家姑娘,能讓我們偉大的鳳凰大法師放下身段娶一個下等的人類呢?”
“誰家的姑娘?見到科羅娜以後最好別再用這個詞了,不然我想你會死的很慘,雖然她剛剛下床不久。”哈羅德翹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別有用意的笑容。
“呃......我覺得我們還是換個話題比較好。”大概是想起了那位聯盟第二至高戰力的聖法師,些許陳舊而淒慘的回憶浮上心頭,科內利厄斯默默地打了個冷顫,“看來這次工作得加薪了。”他喃喃道。
哈羅德笑著搖搖頭,看了看這個長不大的發小,推開了掩在楓林後的木門:“進來再說吧,其實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該付給你怎樣的報酬才能抵得上你所要麵對的危險。”
“嘛,跟我還客氣什麼......”揮揮手,踏著陽光,走進了屋中。
科內利厄斯RG元年1月6日
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麵對當下的情況,溫馨明亮的四麵落地窗,無立柱的純魔能結構別墅處處透著平凡人家溫馨生活的影子,簡易的魔電雙能源吊燈,暖色而亮麗的木地板上鋪著潔淨的雪羊毛地毯,開放式廚房裏水果蔬菜整潔的堆放在桌子上,單開門的雙層小冰箱似乎說明了主人對新鮮食物的熱愛,燒烤架上方的大功率無聲魔法除煙機讓這裏的油煙味道完全無法擴散出半米的範圍。科羅娜.必列者士,這個名動聯盟的top級別女魔法師,前些日子剛剛辭職的魔法師聯盟第二任聖法師並沒有因為剛剛生完孩子而出現身材的走樣。哦,好吧,原諒我差點忘記了這女人在光明魔法上的造詣有點高的嚇人。她穿著米色的絲綢罩衫和無折的七分桶裙褲,毫不造作的展示著居家主婦清爽大氣的一麵。背對著我們揮舞著手臂,擦桌子的抹布高效的工作著,潔淨的桌布飄飄飛來,花瓶自動盛了清水,窗外花園中不知名的花兒揮灑著五顏六色的星辰般的花粉飄進窗戶落入其中。鍋碗瓢盆隨著指揮的節奏默契的敲打著,絕妙的氣息充滿了我的鼻腔,舌尖上的味蕾不自主的顫抖著。
“飯還沒好,隨便坐,哈羅德去泡點茶來。別吝嗇了,來點兒月嶺仙霧吧,我都沒怎麼嚐過。科爾,好久不見,菲比妹妹還好麼?”她頭都不回地問道,家庭主婦這個詞用的當真是恰到好處,我想。
“哦哦,還好還好,初見嫂子也沒有帶什麼像樣的禮物,這條項鏈就算見麵禮了吧。恭喜二位喜得貴子。”我有點肉疼地拿出了從仙女座慈善拍賣會上買來的天晶儲魔項鏈,連著精致的包裝盒放在了茶幾上,心想著大老遠跑了一趟聖聯盟卻沒有給菲比帶點好東西回去會不會被罵個半死。不過麵對這個貌似居家婦女的恐怖女人,那條華而不實的鑽石項鏈還是收起來別丟人的好。
“呀,客氣什麼,這東西恐怕貴的可以吧,真是的。哈羅德,你看看科爾,倒是你,什麼時候能送我些這麼貴重的東西啊?”說話間,卻絲毫沒有推辭之意地將項鏈盒放在了一旁的相片台上。剛剛泡好茶的哈羅德遞過來一個無奈的眼神,動了動嘴唇,大概是“別跟這女人一般見識”的意思吧。
看著眼前這一幕溫馨的畫麵,莫名的有些震撼,一個是張張嘴就能改變整個本星係群政治經濟走向的男人,一個是動動手就能毀掉一個星球的女人,他們輝煌的前半生和溫馨安逸的現狀在我的腦海中激烈碰撞著,然而卻又理所應當的沒有出現哪怕一絲一毫的違和感。大概隻有那次封印星爆炸產生的能量衝擊才能形容我此時此刻的心情了吧。
輕輕地將霧茶吸入肺中,難以言明的清爽彌漫心間。大概魔法給這世界帶來的最大的好處就在這裏吧。想到霧茶將近一百億年的悠久曆史,終於發現,享受這種事情,總是出現在苦難之前啊。享受著這萬金難買的月嶺仙霧,些許滿足感浮上心頭。想來即便是聖聯盟的那些大資本家們,也不願輕易拿來接待客人的吧。
......
“你真的考慮好了麼科爾?我們已經想了很多種方法,最終隻能將保證你肉身不毀的可能性提升到百分之三十。如果那麼大量的魔法衝擊在施法的時候反衝回來的話,就隻能幫你找一個寄魂器了。”席間,哈羅德似乎無心解決麵前美味的莎拉,不過兩百萬光年的長途旅行還是讓我有些疲憊不堪,尤其是胃。
解決了半隻烤雞後,總算是有了些吃飽的跡象,放下刀叉,看著這宇宙中最強夫婦二人,想了想有可能從今往後就要在沒有肉身的情況下度過下半生了,總覺得自己有些沒心沒肺。“似乎沒有太多的感覺,不是麼?話說我現在考慮的是你們到底找了個什麼樣的靈媒介?”
“封印石。”哈羅德似乎突然對麵前的莎拉產生了莫大的興趣,而科羅娜美麗臉龐上的溫馨笑容也慢慢褪去。
“哦。”我聽著這個有些熟悉的名詞,在腦海中高速的搜索著,突然想到了《通用曆史教科書一冊》卷首頁上對於封印石的介紹,於是肌肉開始了不由自主地顫抖,惡心的感覺充斥心頭,剛剛吃下去的烤雞似乎突然向我的胃部展現了它油膩惡心的一麵。“這世界到底怎麼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