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滿月看到晏舒河一身玄色寬袍，倒是難得地穩重寡言，立在墓前不知在想些什麼。
如今對於他，她是能避則避，尤其是在他昨天向她‘宣戰’以後。
這麼想著，她便本能地轉身要走。
墓前的晏舒河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從思緒中清醒，轉身回頭，就看到黎滿月欲轉未轉的身影。
四目相對之下，黎滿月僵著身子，轉也不是，不轉也不是，隻能愣愣地站在原地，十分尷尬。
晏舒河最初的臉色十分冷淡，可一看到她，竟然嬉皮笑臉地朝她招手：“來啊。”
黎滿月也不知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隻能慢吞吞地走過去：“什麼事？”
“你不是來給雪涯過生日的嗎？”
“哦，是……”
走近一些，黎滿月才看到，墓碑前已經擺著一株用琉璃罩著的白色茉莉，旁邊還有一壺四十裏香的酒，不知是不是晏舒河從幽州帶回來的。
“聽說你要把你姑母也帶回幽州去？”晏舒河挑眉，看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黎滿月一愣，抬頭望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給你添麻煩了。”
晏舒河冷冷一笑：“你既是皇上諭賜詔封的‘端王妃’，我養活你全家也是本分，雖然如你所說，本王的確是個廢了點，不過銀錢倒是不少，俸祿食邑足夠端王府所有人過一輩子了。”
黎滿月心中一澀。
那天在皇宮裏，她為了激他走，的確有說他是廢物，她也知道，這樣說，對於一個男人的打擊是有多大，他記恨她，也是情理之中。
“我隻是有一點好奇。”晏舒河繞著她，悠閑地轉了一圈：“你把你姑母帶在身邊，是有什麼打算嗎？”
黎滿月不可能將自己心中所計算的事情向晏舒河和盤托出，至少現在還不行，況且有些事，他若不知道，對他倒是解脫。
她不願他往後的日子，都活在仇恨之中，像他現在這樣，什麼都不知道，每天活得雲淡風輕，沒心沒肺，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她不想破壞他的這種幸福。
“我能有什麼打算？我把姑母帶在身邊，隻是覺得姑母年紀大了，如今又無依無靠，我不想她到了晚年還要麵臨眾叛親離。”
晏舒河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之色，仿佛黎滿月說的答案，並不是他想聽到的。
“本王的王妃，可真是有寬廣的胸懷啊！”晏舒河的眼中滿是嘲諷：“本王今日心情好，本想著去怡紅院逛逛，可是又怕王妃會不高興，可如今看來，以王妃的胸襟，自是不會介意的，對吧？”他說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聲音故意加重，仿佛是在質問她一般。
黎滿月隻覺得心都快被撕裂的，可表明卻要強作鎮定地盈盈一笑：“王爺照顧滿月全家，滿月已經感恩戴德了，怎會再幹涉王爺的日常娛樂活動？王爺玩得盡興就好。”
晏舒河也朝她笑，可笑容中卻分明凝著濃濃的心寒。
最後，他轉身準備離開。
黎滿月沒有攔他，隻是轉頭看著麵前的墓碑的，突然想起一事，淡淡開口，對剛剛轉身欲走的晏舒河道：“南閣樓裏有一幅姐姐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