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有沒有吃過飯?”她胡亂的將棋子掃進了罐子裏,轉身看著他疲憊的神情問道。她覺得,他會累成這樣子,肯定是沒好好吃飯、沒好好睡覺造成的,不然沒有其他解釋。
“你呢?”季墨不答反問,他原本也隻是過來看看,若她睡下了他便離開了。
錢安娘轉頭看那差不多快冷掉的飯菜,說道:“還沒有呢,之前沒有餓。不然你讓他們熱一熱,端來我們一起吃吧。”
季墨眼睛似乎亮了亮,隨即率先走向桌子,笑道:“不用熱了,就這樣也行。”他覺得好笑,自己好像怕她反悔一樣,真是沒用。
“不可以!”錢安娘趕緊拉住他,看出他的心思卻也更加替他難受,便故意凶惡地說道:“我才不吃冷掉的飯菜呢,你讓他們重新做!”萬一他吃了拉肚子怎麼辦?他現在可是真命天子,她殘害了他的身體就是殘害整個樂朝,會被萬民唾棄的。
季墨看了她一會兒,還是妥協了,沉聲叫了兩名雲皓派在外頭的侍衛,讓兩人去吩咐宮女準備禦膳送到門口。然後他衝她一笑:“這樣可以了吧?”
“那好,我們先去坐吧。”錢安娘便轉身去將那桌上的飯菜一一移到了另一邊案幾上,又殷勤的擦了擦桌。等她坐下後見他笑意盎然的看著她,便訥訥道:“看什麼,我是看皇上日理萬機,所以才……”
“我知道,不過你似乎也沒閑著。”季墨微笑,指了指她的腦袋瓜子:“整天想的很多,也不知道‘船到橋頭自然直’的道理。”
“什麼?”錢安娘裝傻,雖然覺得他似乎又了解她了。
季墨解下外袍,見她伸手來拿便遞給了她。他單手撐著桌輕按太陽穴,瞥了她一眼,說道:“你憋了這麼幾日,應該很想知道我何時會放你與衛聞雙宿雙棲的。不然,你下午不會去問雲皓,可否與路勝等人見麵。”
“我……”錢安娘尷尬,脫口就罵雲皓:“那個叛徒!”說完她又覺得不妥,人家雲皓本來就是效忠季墨的,要是不跟季墨打小報告,那才是真的叛徒。
所以她趕緊改口:“不是叛徒,是大嘴巴。”
季墨低聲笑了起來,正在這時侍衛也送禦膳來了,季墨便不再開口。
那兩名侍衛將禦膳一一擺上桌,然後躬身稟告道:“啟稟皇上,已經試過毒。”
錢安娘撇嘴,沒想到皇帝還真來這一套,即使是季墨也不例外。她不禁想著:當初在東溪崗的時候,季墨所吃的東西是不是也要試毒?她似乎沒見過呢,而且她還在被擄去的剛開始就去照顧病弱的季墨了。
難道說,這就是普通人跟皇帝的不同?皇帝的命貴重嘛!
“下去吧。”季墨擺了擺手,也不認為現在會有人下毒害他。畢竟,安置在皇宮裏的人,都是他最信任的曾經隨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
錢安娘卻先拿著筷子每一樣都吃了下,看見他慍怒的模樣便咯咯笑道:“怎麼?你怕有毒啊?你不是很信任他們嘛,我先吃又怎麼了?”
“你……”季墨難得說不出話來,隻好暗自生氣。他是氣她的吃法跟試毒一樣,而非真的想吃那些菜。要是真有什麼事,他寧願出事的是他自己。
錢安娘還是沒停止笑,在看見他沉下臉不打算吃飯後,她才停了笑,開始給他夾菜,口裏又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以為你出了事,我還能活嗎?與其你出事我再死,我還不如為你而死。”這樣她最起碼也算是對得起朋友,對得起知己,不過一般來說不可能的。
季墨手一顫,半晌才拿起筷子,哼聲道:“誰要你為我死,好好活著吧你。”
聽見他難得的孩子氣,錢安娘悶笑,不過這會兒心情一放鬆也感覺餓了,於是認真的與他一同吃起飯來。
飯到中途,季墨突然像是隨口提到似的說了一句:“大概等寧朝局勢穩定了,我也放心讓你以太傅幹妹妹的身份回去了吧。”他對她,要好就好徹底,絕不留遺憾。如此,太傅也無法說什麼了,他就怕日後太傅煽動其他人再作亂。偏生這節骨眼,他也不能拿太傅如何。
錢安娘猛然抬頭,看見他神色如常,優雅的吃著佳肴,仿佛剛剛什麼也沒說過。她心裏已經掀起了巨濤駭浪,但她如他所願的沒有接話,隻是低頭陪他默默的吃完了這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