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
慕容靜正捏著筆,埋頭畫著什麼。她全神貫注,並沒有聽到外麵的聲音,也沒有發現書房內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直到墨汁微幹,書寫微滯,才隱約感覺書房內有人。
她並未抬頭,隻是吩咐道:“元寶,磨墨。”
立在案前的人猶豫了一下。
守在外在的元寶聽到叫聲,把頭伸進來一看,正好看到容聿伸出玉白的手,拿起了墨錠十分流暢的開始磨了起來。
他於是默默了又把頭縮了回去。
站在他身後的紫衣見狀,不解道:“元寶公公,殿下剛才叫你了。”
元寶掃了她一眼,一本正經道:“你聽錯了。”
……聽錯了?紫衣懷疑地看了好幾眼。卻見他嘴巴悄悄裂開,笑得十分猥瑣,她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渾身的雞毛疙瘩都起來了。
屋內,慕容靜一心撲在畫卷上,依舊沒有抬頭。有了充足的墨汁,心無旁騖,畫起來更加流暢了。
她畫的是一張地形圖。
初步的輪廓已經勾了出來,此時正描畫著細節。將山脈,湖泊,要道等等一一點出來了之後,她這才滿意地放下筆。
地形圖其實才畫了一半,已經畫了許多天了。她的記憶實在很有限。一時之間也想不齊全,隻能慢慢補充。
“殿下畫的是整個東晉的地形圖?”容聿突然問。
慕容靜下意識點點頭,心裏還想著元寶什麼時候這麼有眼色了。她畫得如此抽象,他竟也能看得出來?
可下一瞬,她眼皮子一跳,猛地抬起頭,“容聿!怎麼是你?”
此時的容聿,眉頭微蹙,嘴唇微抿,手裏的墨錠“咚”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實在是無法掩飾心中的震撼!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十五歲之前,慕容靜可是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皇城。
她是絕對不可能畫下完整的東晉圖!
特別是靠近胡人的邊境,她畫得特別詳細。一山一水,甚至連不起眼的小山寨都標了出來。
那個地方四麵環山,地勢較低,又十分偏僻,如果沒有親自去過,是不可能知道小山寨的存在的。
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見他麵無表情,一瞬不瞬盯著自己,過於炙烈的目光叫慕容靜格外不舒服。
“容聿!本宮問你話呢,書房重地你是怎麼進來的?”
見她麵色不虞,聲音裏隱含怒氣,容聿這才緩緩彎下腰,將掉落在腳邊的墨錠撿了起來。
“殿下過於專心,我進來時已經通傳過了。殿下若不相信,不妨叫元寶公公進來問問。”
他垂著頭,叫人看不清神色,聲音卻十分坦然。
慕容靜抿起嘴唇,心裏更加不悅了。
這人怎麼這麼厚臉皮,不是已經被趕出東宮了,居然又來了?
她氣惱地瞪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恰好墨跡也幹了。她就勢將鋪展在身前的地形圖折了起來。
這張地形圖她還不想在人前展示。
眼下被他撞見,也不知道被看到了多少。
想到定安侯通敵叛國的那些罪症,她真恨不得現在就把他的眼珠子給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