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慕容靜與常寧雙雙怔住。
氣氛在這一刹那間被凝結,慕容靜摒住呼吸,眼也不眨,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容聿還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樣,即便是他一句話似炸彈一樣投放出來,他的神色卻沒有過多的改變。隻是那一雙眼幽幽寂寂,看著慕容靜時多了一些破碎的光芒。
良久。
慕容靜才艱難開口,“你,你剛才說什麼?”
“你不是聽到了麼?”容聿眸光微微一黯,輕聲道:“你說過會信任我,其實從來都不信,是不是?”
慕容靜心裏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定安侯謀逆叛亂是假,被人栽髒陷害是真……
為何她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麵想過?
前世,在通敵的罪證麵前,她對容家的信任瞬間倒塌。不顧一切的奪回兵權,重責求情之人。隻派了人將事情審核一遍,就立即下了聖旨將容家滿門抄斬了。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容家不是謀逆,而是被陷害的。
從來都沒有。
那樣的鐵證麵前,容家如何抵賴?要說服她說定安侯不是逆臣,談何容易,他容聿一句話就要她完全相信,是不是太天真的了點?
在容聿定定看著她的同時,她的目光也沒有從他臉上移開。他幽幽的眸光,他淡淡的話語,縱然讓她揪心,讓她疼痛,可是談到“信任”,她真的給得起嗎?
她緩緩撇開臉,終於在他的目光下敗陣了下來,“常寧,你先出去吧。”
常寧正愁著如何找借口離開,聞言心裏長長舒出一口氣,暗自幸慶。
她一走,氣氛非但沒有半分緩合,反而越發凝結。
慕容靜抿唇不語。
容聿也是一聲不吭。
兩人並肩坐在一起,仿佛都已經入定了一樣。
夜風撩起帳簾,拂了幾下,又放開。帳內的燈火,也隨之而撲騰地跳閃了片刻。
慕容靜盯著跳躍的燈火,沙啞開口,“容聿,你祖母是北胡皇室之人,對嗎?”
容聿的身體微微一僵,微不可見地點了頭,“是。”
所以,前世在皇父刻意偽造的罪症之下,他們才辯無可辯。所以他的父親才那麼輕易的就把兵權交了出去。
父親這樣做,並不是承認了罪行,而是避嫌。他們是相信皇室會查明真相,還容家一個清白,隻可惜……
慕容靜閉了閉眼,“所以,你叫本宮如何堅定不移的深信你?北疆雖有定安侯鎮守,可北胡擾境、亂境卻從來沒有間斷過,這些年也忘記了要向東晉進貢。反倒是東晉為了安撫四方,為了讓東晉百姓百年的安平延續,而恩澤不斷。”
“北胡地窄,資源貧乏,隻要他們不過分,我東晉皇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他們呢?到底懷著怎樣心思,本宮心知肚明。”
“許多年前,老侯王與老夫人伉儷情深,不失為一段佳話。而老夫人的來曆十分神秘,對外隻稱是北疆鳳霞關令史之女。老侯王戰功綁身,本該有更尊貴的女子與他婚配,區區的令史之女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居然搖身一變就成了定安侯府的老夫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