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比往年要下得遲一點。她離京近兩個月,感覺有些物是人非。
漫天的雪花,細密的從天幕中紛紛揚揚輕柔飄落,舉目望去,她愰若看到另一片場景。
那是,銀妝素裹的一片雪地,比京城冷多了。她與容聿剛剛經曆了一場劫難,她還鬧了一場小脾氣,結果他一口血水噴出來,她被嚇壞了。
她知道他素來以她為重,喜歡為她作打算。可她並不需要他這種近乎自虐的付出,重重沉沉的令她喘不過氣來。可他不在身邊了,她又覺得周身都冷得發寒。
莫言清就走在她身邊,將她臉上那抹恍惚盡收眼底。她在想什麼,他不願去猜,那結果必然會令他不喜。
鵝毛似的雪花落在她白色的大氅上,似乎融為一體了。
兩人一前一後從馬車上下來。她皓齒明眸,清麗恬靜又華貴非凡,而他氣宇軒昂,英英挺秀。哪怕他身上少了那份尊貴雅致又如何,如今與她在眾目睽睽之下,並肩齊行的人是他莫言清。
不是那個讓人萬人景仰的定安侯世子。
就算沒有明旨召書,他也能走到她身邊,奪回屬於他的位置。
慕容靜一路都走的很安靜,她目不斜視,忽略那些聞訊而來將皇城圍著水泄不通的人群。他刻意營造的目的,顯然已經達到了。
雲千葉很早就得到了消息,以他一貫的偽裝和習慣,是以早早的就等著皇城前。
“靜兒回來了,一路辛苦。”
儲君歸京,皇父親自出宮相迎,慈眉善目,奪人眼球,民心傾向,又是一場虛偽的佳話。
慕容靜懶得看他那一副醜陋的嘴臉,裹了裹身上的大氅一步未停,直接越過他走進皇宮。
這一舉動,四下都看在眼裏,均有驚訝之色。
莫言清倒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殿下一路奔波,想必是急於進宮拜見陛下。”
眾人恍然大悟。皇父再仁和慈愛,與儲君倒底是隔了一層,後父難當啊。
莫言清一句話,就擋去尷尬。雲千葉似乎一點都不在意,擺出一副寵溺的樣子,“靜兒離京兩個月,在北疆營裏磨練的更加沉穩了。隻是倒底還存著小女孩兒思母的小心思,歸心似箭。雖說如此,這份孝心卻很難得。”
說著,又和藹地朝莫言清看去,“你一路陪同護駕也辛苦了。”
“應該的。”
——好不要臉!
慕容靜將兩人假惺惺的話聽到耳裏,心裏欲發生寒。
此刻,無論他們怎麼演,她也無心理會。不過雲千葉有四個字說對了,她的確是歸心似箭。他還能如此明目張膽的跑出來,想必母親在宮中的日子不太好過。
慕容靜進了皇城,身後跪倒了一片,她卻是腳下生風,一路朝著無極殿大步而去。
若不是顧及著在還要端著皇儲身份,此刻早就飛快起來了。
無極殿內。
一名小宮人匆匆跑了進來,喜極而泣道:“陛下,儲君殿下回宮了。”
康平女帝猛地站起來,“人呢?”
“正往無極殿走來。”
康平女帝眉眼動了動,隱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輕顫了一瞬,很快就恢複了鎮定,“她身邊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