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樂一響,慕容靜不再靜靜地站著。她轉身邁步,立即有宮人上前替她捧著曳地的禮服。
莫言清在她麵前已經頻頻受到冷遇,似乎也已經習以常。見她轉身,他隻是微頓了一下,就跟在後麵。
鑾駕停在東宮外,剛下了雪,地麵有些滑。慕容靜被扶上去,麵容肅冷,無形之中散著威儀。
眾人小心翼翼的朝著玉皇廟而去,這一路的陣仗很是豪華。觀禮的朝臣與諸國使臣,也在同一時間,移步玉皇廟。在諸人翹首期待之中,慕容靜端著儀態緩緩邁進廟殿。
她入席跪坐,坐在廟殿中央,靜心等待。
“陛下駕到!”一聲高亢的聲音破空響起。
慕容靜暗自握緊拳。
康平女帝一襲明黃的絳紗禮服,舉步走來,神色甚是威嚴。身後跟著皇父雲千葉,以及為東宮主冠的德高望重的大臣。
進入廟殿,康平女帝的目光就落在垂著跪坐在中央的慕容靜身上,她不動聲色走上前。慕容靜沒有抬頭,眼角掃到一抹明黃衣角。
禮樂停聲,儀式開始,之後便是繁瑣冗長念誦祝詞。
慕容靜按著性子盥手,再向康平女帝行跪拜之禮。借此,她抬頭之際,這才終於見到了久別的母親。
康平女帝的麵色有些蒼白,宇眉之間的疲憊雖然有些掩飾不住,可她的一雙眼甚是明亮,嘴角邊微彎的一抹的弧度,讓慕容靜心裏稍稍安定了下來。
禮部大人見慕容靜起身,立即揚聲道:“請帝婿進殿。”
——重點來了。
慕容靜在心裏冷笑一聲。
東晉皇儲成人之禮上依照慣例,是要與駙馬或者儲妃一起拜祭先祖的。這是成人禮最後一道程序。
駙馬或儲妃隻有與儲君一道進入宗祠,拜過先祖之後,她/他的身份才能算是被承認。
容聿被人大費周章困在京外,他入不了宮,進不了宗祠,他這個帝婿就算是陛下親賜,也不算名正言順。
果然,禮部大人的聲音落定之後,四下一片肅靜。眾人伸長脖子往外看,長長的通長,毫無動靜。
康平女帝眉心跳了跳,瞥了慕容靜一眼。
慕容靜忍氣吞聲好些天了,到了這緊要的關頭,她反而十分鎮定。她緩緩轉身,靜立一旁,與眾人一並等待,從容而淡定。
眾人見她如此,麵麵相覷。
禮部大人姓秦,五旬的年紀,體態微微發福。他臉色微微凝重,清了清喉嚨再次揚聲,“請帝婿進殿。”
聲音落下,依舊沒有動靜。他似乎也料到有些不對了,不由遲疑地朝這邊望過去。
康平女帝又瞥了慕容靜一眼,見她無動於衷,眉頭微凝了一下。正欲開口時,一旁的雲千葉突然說:“這大雪天的,路麵不好走,許是定安侯府那邊耽擱了。秦大人,且等等吧。”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殿裏殿外都聽的到。既然是皇父開口,陛下和儲君都沒有異議的樣子,那就隻能耐著性子等等了。
豈料這一等就等著半個時辰,外麵的雪又開始飄揚了下來。
慕容靜端著皇儲著儀態,朝著殿外望了一眼,始終沒有開口。康平女帝一向淡泊,似乎也已經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