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禦史中丞麵臉有些奇怪,出了奉天殿,便扯住了興慶國和許太傅二人的袖子。

三人立在一起,有些突兀,又忌諱宮中人多口雜,草草說了兩句,就各自散了。

這一切,當然沒有躲過容聿的耳目。

隻是他卻淡然一笑,吩咐著宮人往藏書閣送膳。

缺一日早朝是缺,缺兩日也是缺,等三四五天這麼缺下來……終於有人按奈不住。

是夜。

一道明華的白影,手裏一盞宮燈,邁著從容適閑的步履,踩在長長的橋麵,一步一步走到藏書閣外。

雕梁畫棟,暗影浮香,鏤空菱花窗上印著一道亭亭麗影。

他走到門邊,將手中的宮燈交給了元寶,有些明知故意道:“陛下準備何時出關?”

元寶眼角抽搐了兩下。他向來是個通透的人,可這幾日竟覺得自個兒有些看不懂了。

也不知道陛下和容世子在打著什麼啞謎,他猜來猜去,最後想到了那道請旨納側的折子上。

然後,心裏跟明鏡似的,表麵卻要裝著糊塗,“咳……陛下她不曾吩咐,奴才也不知道呢。”

容聿涼涼地瞥了他一眼,原地邁了兩步,突然抬了抬手,示意他離去。

元寶正是求之不得,擰著宮燈走得十分幹脆,甚至連侍從也一道撤走了。

“裝神弄鬼。”這是他邁進藏書閣後的第一句話。

裏麵的人豎著耳聽了聽,回了一句,“不比容世子高明,禍水東引呢。”

容聿眼裏凝著一抹柔光,輕笑,“陛下誤會了。”

盤坐著床榻上的慕容靜這才收了勢,撐開腿下地,似笑非笑道:“怎麼會是誤會,你既想擔著賢名,又不願側夫進宮,不是禍水東引是什麼。這回,母親恐怕要擔個妖言禍眾的罪名了。”

容聿朝她走進兩步,又笑,“難道陛下不是一早就安排好了,準備借著這個風口將母親送出宮麼?”

“就你聰明!”慕容靜一歎,“真是什麼都瞞住你。不過,你真不要臉,那是朕的母親。”

“很快也是我的母親……”容聿終於邁到了她身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閉關這幾日,慕容靜心情還不錯。

當著他的麵,顯擺了下化靈術。看著蒼焰一口將案上突然被火焰包裹起來的茶杯吞下去,她嘚瑟地挑了挑眉。

“看吧,小衍訣已經大成了。”

容聿笑而不語。

真沒勁,連句好聽的話也沒有。

容聿這才又道:“陛下閉關了這麼久,不能再躲了。還是想個正當的理由,把兩位精挑細選的側夫拒了吧。”

“咦?難道諸位大人沒有知難而退?”慕容靜故意驚疑一聲,神色間頗為不舍,“可是盛情難卻啊,朕覺得這宮中實在太清冷了,招兩個人進來其實也不錯,噝……你怎麼咬人啊!”

容聿一雙幽深的黑眸,好似無盡深淵,忽明忽暗著透著隱晦難辯的情緒。

慕容靜嘴唇上突然被他咬了一口,此時水光淺湧地瞪著他,一臉痛訴。

“陛下若不嫌麻煩,就把這兩人招進宮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