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春風綿綿。天氣雖然回暖了,可夜裏還是帶著一股寒意。
容府,景園。
腿傷還未好的青歌,被人抬了進來,看到屋中局促不安的那道紫色的靚影,眸光狠狠沉了下來。
他隻看了一眼,就收了回來,側目看到另一道立在桃樹下的白影時,臉色這才微微好轉。
“這麼晚了,世子叫我,不知是為了什麼事情?”
容聿尚未回頭,聲音清淡,“你手裏的雲騎軍令牌可還在?”
青歌不明所以,如實答,“一直隨身帶著,自然是在的。”說著,他便取出令牌,攤在手中。
“你仔細檢查一下。”容聿依舊沒有回頭。
或許是察覺不對,青歌的臉上多了份莊嚴。朝著身邊的小廝使了眼色,小廝機靈的跑進屋子裏取了燈來。
就著燈光,青歌湊近一看,臉色不由大變,“這怎麼可能!”
容聿嘴唇抿了抿。
暗黑的桃林裏,在這時走出一高一矮兩道人影。高的那位一襲肅穆鎧甲,矮的那位則是簡單的長衫長裙。
青歌抬頭看到兩人,臉色更加不好了,“澤叔叔,茵嬸嬸……”
兩人正是定安侯夫婦。
定安侯容澤上前,拍了拍坐在軟椅上的青歌,示意他不必緊張。然後,目光微移,移到靜立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藍芷依身上時,微頓了一下,又很快移開。
“澤叔叔,您這身打扮是?”
定安侯的聲音有些冷寂,“我不便在京中久呆,準備連夜趕回漠北。”
青歌咬了咬牙,手裏握著的這塊假令牌好似燙手似的,都快要將他的手灼傷了。
他隨身攜帶的令牌居然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被調換了,可見事情的嚴重。他又哪裏不知道容澤才剛剛回京,還有假期,今夜要匆匆趕回去,肯定與此事脫不了關係。
可他,是真的不知道令牌怎麼會被人換了啊。
容澤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你的腿傷還未完全恢複,原不想告訴你,隻是此事關係甚大。”
青歌茫然點頭。
容澤這才回過頭,看向容夫人。
容夫人臉色鐵青,好似並沒有注意到他倆一樣。她人已經站在藍芷依麵前,揚起手“啪”地一巴掌打過去。
“你且說說,容家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的?”
容夫人倒底是不同於尋常女子,掌力有些大。藍芷依吃了疼,絲絲鮮血順著她的唇角溢出來。她麵色蒼白,雙目好似充了血一樣,額前碎發微亂,顯現狼狽之色。
雖然如此,卻挺著脊梁,嘴角緩緩彎了彎,扯出來道淒淒笑容,“容家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是我對不起容家。”
話落,她袖口微動,一塊玄黑的令牌出現在她的手掌之中。令牌中間鬥大的一個“歌”字尤其刺眼。
“既然被捉住,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容夫人不客氣的將這塊令牌拿了回來,看著她的目光又恨惱又痛惜,“你怎麼會變成這副鬼樣子!”
藍芷依在這時抬起頭,朝著桃花樹下那道始終背著她的白影苦笑道:“愛而不得,隻能放手一搏,可惜……技不如人,又落為賊寇……讓夫人失望了。”